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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中森制药

    “维持牵引,别松劲。”

    今川织皱了皱眉,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韧带断裂导致的关节不稳,确实不是靠手法就能解决的。

    但她必须在石膏凝固之前,尽可能地维持住这个并不稳定的复位状态。

    这需要极大的指力。

    桐生和介看着今川织用力到有些发白的手指关节。

    稍微调整了一下牵引的角度,使手腕处于轻度的背伸位。

    这个角度可以利用周围未断裂的韧带和关节囊的张力,像一张网一样兜住月骨,防止它再次向掌侧滑落。

    这就是“关节脱位复位术·基础”带来的。

    不同于“完美”技能那种可以在悬崖上走钢丝的操作。

    他只是在做牵引的时候,利用了最基本的“韧带整复”原理,更能懂得如何配合主刀医生的按压,做好一个稳定的底座。

    今川织立刻感觉到了手下的变化。

    原本那股总是想要滑脱的力道,突然消失了,月骨稳稳地卡在了桡骨的月骨窝里。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桐生和介一眼。

    “打石膏。”

    但今川织没有废话,腾出一只手,示意旁边的护士递绷带过来。

    在两人的配合下,石膏很快被打好。

    为了维持复位,腕关节被固定在了轻度背伸和尺偏的位置。

    安藤太太看着自己被厚厚石膏包裹的右手。

    虽然看起来笨重,但之前那种钻心的疼痛和关节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错位的别扭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今川织满意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好像……舒服多了。”安藤太太试着动了动肩膀,“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那就好。”

    今川织点了点头,转身对护士吩咐。

    “推去放射科,复查X光。”

    “这次要拍双侧腕关节的比对片,另外再加拍一个握拳位的应力片。”

    ……

    复位前要拍MRI进行确认,但之后就只要拍个X光可以了。

    毕竟一次MRI就要几万円,体验上也不怎么样,万一安藤太太闹了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放射科的阅片室里。

    刚刚冲洗出来的X光片还带着显影液的酸味,今川织把它插在灯箱上。

    好,复位得极好。

    周围的韧带还是断裂状态,但对于姑息治疗来说,这就是极限。

    在侧位片上,得益于桐生和介的牵引把控,石膏的支撑与软组织张力形成了合力,将月骨恢复到了解剖复位点上。

    吉鲁拉三弧线恢复了连续性。

    头状骨、月骨、桡骨,三者在一条直线上。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安藤太太能逃掉一刀。

    骨头断了,只要对齐,靠着骨痂能自己长回去。

    但她的问题是韧带。

    在充满关节液的腔隙里,再加上断端回缩,韧带是不可能自愈的。

    届时拆了石膏之后,失去了外部力量的强制束缚,没有韧带的,月骨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再次滑脱。

    届时,将导致整个腕关节坍塌。

    就像房子的大梁(韧带)断了,临时拿根木管(石膏)顶着不让房顶塌下来。

    等年后材料齐了,还是得掀开房顶把大梁接上。

    否则木棍一撤,房顶是该塌还得塌。

    “真不愧是今川医生啊。”

    一旁的泷川拓平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这手法复位,做得这么标准,谁来了都得挑不出问题来吧。

    “今川医生真是厉害啊。”

    田中健司也把脸凑到灯箱前,眼神里全是崇拜。

    这就是专门医的实力吗?

    然而……

    今川织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灯箱上的透视片子。

    她心里知道,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复位,并不完全是自己的功劳。

    桐生和介。

    是他调整了牵引的角度,用一种极其微妙的手法,利用关节囊的张力兜住了那块想要滑脱的骨头。

    如果当时负责牵引的人是泷川拓平……

    那大概率只能复位个七成,剩下的三成,就得看安藤太太是不是被上天所眷顾之人了。

    “走了。”

    “田中,你去告诉安藤太太,复位很成功。”

    “泷川,给她开最好的止痛药,让她过个好年。”

    “桐生,你可以回医局里。”

    今川织啪地一声关掉阅片灯,拔下片子,不想再看泷川拓平和田中健司两人的蠢样。

    桐生和介跟在后面,双手插在口袋里。

    一行人走出放射科后,各自散开。

    走廊里,人来人往,都是赶在放假前来看病的患者和家属。

    桐生和介走到通往药剂科的连廊时,停下了脚步。

    在连廊的拐角处,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贴墙站着,手里提着几个印着“中森制药”LOGO的精美纸袋。

    是医药代表。

    在这个年代,他们的权力还没有被后来的严格法规所限制。

    进出教授办公室如入无人之境。

    送礼、请客、安排高尔夫球局,甚至是帮医生接孩子、洗车、搬家。

    只要能让医生在处方笺上多写几个他们公司的药名,让他们干什么都行,就连枕营业都是司空见惯的。

    中年男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来。

    看到桐生和介胸前挂着的名牌上写着“研修医”三个字,面上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僵硬了。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便低下头继续假装整理礼盒。

    对此,桐生和介也没有很在意。

    研修医是没有处方权的,或者说,处方权是受限的。

    在医药代表眼里,研修医就是没有开发价值的荒地,既不能带来销量,也不能决定采购名录。

    与之相比,那些专门医、讲师、教授,才是他们眼中的肥羊。

    桐生和介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些礼盒。

    从包装的质感来看,里面几盒包装精美的高级点心,底下压着几张百货公司的购物卡或者一个信封。

    泡沫虽然破了,但医疗行业的油水依然丰厚得令人咋舌。

    药价虚高,回扣横行。

    这就是1994年的医疗圈。

    利益交换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只要不被媒体抓到现行,大家都会默契地遵守这个规则。

    路过医药代表的时候,桐生和介稍微减缓了一下脚步。

    离近了之后,再看了一眼礼品袋子。

    中森制药?

    好像是一家以生产抗生素和止痛药为主的二线药企来着,最近似乎刚推出了一款新的非甾体抗炎药,正在不遗余力地推广。

    但这并不是重点。

    桐生和介想起了那个想要抠今川织的女人,中森幸子。

    开得起迈巴赫,戴得起百万的珠宝,甚至能花一千多万円来开香槟塔。

    这种级别的消费能力,如果是群马县本地的大型制药企业的社长……或者是社长夫人?

    那就合理了。

    要是能再从她那里收束世界线,薅个几十万円就好了。

    桐生和介打定主意,得找个机会偶遇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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