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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一棒槌敲男主心

    内官问郑绮有什么才艺,郑绮表示要舞一曲。

    她不会舞文弄墨,不会琴棋书画,她只会一样,还是临时学的。

    乐官抬着一个大鼓上来并架好,郑绮向南荣仲瑜行了礼数后,便拿起两只鼓槌往大鼓上敲。

    她演奏的是淮山军的行军乐——《破阵子》。

    据说这首鼓乐是南荣仲瑜在二十岁时创作的。

    第一次用这首鼓乐是在郾城大捷,那时南荣仲瑜第一次打得最大的胜仗,意义非凡!

    前面恰到好处的抬眸对视,只是勾起了南荣仲瑜的兴趣,她没有百分之百地把握南荣仲瑜一定会选择她。

    走到这一步的姑娘,每一个都是才貌双全的,才艺这一块她没有胜算,只能另走捷径。

    以求脱颖而出,一击中君心!

    军乐词和着阵阵鼓乐而出,字正腔圆,声振林木,裂石穿云。

    “笳角鼙鼓将将,旌旗剑戟猎猎。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驾长车踏贺兰石,提锐旅破楼兰虏。恢复旧神州。”

    殿前座位上的南荣仲瑜听着熟悉的《破阵子·北定词》和他创作的行军乐。

    这阙北定词是他改编辛弃疾的词作得来的。

    他不要辛弃疾壮志难酬的悲愤,不要可怜白发生的悲哀,更不要醉里梦中不能实现。

    将士的一腔忠愤,更应该黄沙百战,驰骋杀敌,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改编这首破阵子,就是希望,王师北定终有日,夺回被北阙人抢走的故都。

    耳边的击鼓将将,南荣仲瑜似乎想到他和将士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场景。

    郾城大捷,他和高将军收复郾城;荆楚之战,他和镇南将军收复荆湘大地;江淮之役,他和淮山军克复两淮。

    只差华北之地,他们就能收复全部故土,可现在华北之地却被北阙人占据!

    女子的声音高亢悲愤,南荣仲瑜看向她的眼神变得亮堂。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从华北逃到杭州的旧人,他们已经没有了收复故土的激情,他的父皇也不例外!

    他打赢了淮水之战,他的君父和臣子只想鸣金收兵,同北阙人议和,化干戈为玉帛。

    没有想到,一个小女子,她竟然懂他收复故土的决心,更懂他此时不想同北阙议和的悲愤!

    郑绮余光瞥见南荣仲瑜听得入神,就知道她这一条捷径走对了。

    明明打了胜战,收复华北之地指日可待,却还要忍气吞声地同北阙人议和,南荣仲瑜不可能不悲愤。

    杭州城的人们,在淮山军身后过了十几年安定无忧的生活。

    在这暖风中早就忘记了当年北阙人攻破汴梁的悲与痛,国家宗庙毁于一旦的疼与恨,他们的亲人是如何死在北阙铁蹄下的。

    南荣仲瑜对此可是失望至极的!

    若是突然有人在这宫墙之中,在他的面前奏响行军乐,那必定击中南荣仲瑜的心!

    下饵钓鱼谋富贵和地位,就得要下鱼儿最喜欢的饵料,才能保证不脱钩!

    但现在饵料要松一把,才能让鱼儿咬钩咬得更紧。

    郑绮在曲终收尾时故意击错两个节拍,便听到鼓声中衣袍随风而响的声音。

    才微微侧目,南荣仲瑜踏着轻功飞到她的身后,那两支大手握住她拿着两支鼓槌的小手。

    南荣仲瑜的大手满是茧子,刮得她白嫩的手背痒痒的。

    他的呼吸带着开口说话的肃然,“行军乐可不只是用来鼓舞士气那么简单,更是一种战术指挥。”

    “行军乐不可错一拍,因为鼓声一错,三军尽殆!”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郑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单凭一个妩媚的眼神,妖娆的身段,只勾引得了普通的男人,还勾引不了南荣仲瑜!

    南荣仲瑜要是个风流好色的,也不至于拖到二十七岁还没有娶正妃!

    此时郑绮一点也不胆怯,心里反而得意扬扬,“请殿下赐教行军乐!”

    还真是个大胆的女子!

    击错了他的行军乐,还有厚颜无耻地请他赐教。

    但他偏偏想对这个女子赐教他的行军乐!

    “记着。”

    南荣仲瑜的声音冷冷地砸进郑绮的耳朵里,还带着几分战场杀敌的戾气。

    鼓槌击鼓,又响起高亢激昂的行军乐。近听如怒涛拍岸,远闻似闷雷穿山,响彻整个皇宫。

    南荣仲瑜此时的声音雄浑壮阔,那首《破阵子·北定词》从他嘴里念出来,激昂振奋。

    没有上过战场的郑绮听了,都由不得亢奋,跃跃欲试上战场杀敌。

    她的是表演,而南荣仲瑜则是把教她击打行军乐,当成了他在战场城门上击鼓指挥淮山军奋勇杀敌时的场景。

    南荣仲瑜身形高大,郑绮仿佛就是包子皮下的肉馅,小小的一团。

    他呼出的气息是温热的,喷撒在郑绮的耳边,进了耳道,又痒又挠不了,难受啊!

    不过她脑子此时想得又杂乱无章。

    她在想,南荣仲瑜在城楼上在击路鼓指挥淮山军。

    少年将军,手握重兵,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鼓声阵阵,旌旗猎猎,那又是如何壮观!

    郑绢上辈子咋就不知道珍惜呢?

    不多时,鼓乐停止!

    南荣仲瑜收了郑绮手上的鼓槌,离她有三步远。

    “记住了吗?”南荣仲瑜问得平淡。

    “臣女对这首行军乐,对殿下……”

    郑绮恭敬地朝南荣仲瑜行了礼数,眸子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南荣仲瑜,脸颊恰到好处地晕出害羞的红霞,“至死不忘!至死不渝!”

    脸上害羞的红霞,是她演出来的。

    活了两辈子,又学过勾引男人的伎俩,这种事是手到擒来,轻松拿捏。

    她的师傅也曾夸奖她,做狐媚子特别有天分,还是两套狐媚子!

    一套天真烂漫绿茶狐,一套妩媚多情黑心狐。

    她现在这套是天真烂漫多情黑心狐媚子!

    一旁的内官听到这话,震惊极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在宫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在二皇子面前向二皇子表白的!

    孔方伯府的大姑娘,有种!

    因为那些姑娘都被二皇子的气质吓跑了,所以这个年纪还没娶王妃。

    要不是太后催婚,皇帝下圣旨,二皇子不会坐在这里选媳妇。

    不过看二皇子的脸色,八成想选郑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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