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
破烂的地板被他故意踩得震响,只是到了门口却戛然而止。
裴西延站在门前,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上,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一道奶奶的声音响起。
“二爸,他到底走不走啊。”
厉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家有舔狗,捞雄不会走的。”
“那他为什么还说自己要走?”
“嫌捞的不够多。”
“奥~,原来是这样鸭。”
父子俩的对话桑夭听不太懂,却把裴西延气的够呛。
他转身,腮帮子气的紧绷,冲着桑夭喊:“有本事你给我件衣服,我立马就走!”
“那不行。”
桑夭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这些衣服对折出售也能卖不少积分呢。
被桑夭拒绝,裴西延仿佛打了胜仗般,挑衅的给了厉琛一个眼神:看吧,她就是舍不得我。
厉琛对此表示完全不关心,但微微握紧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挑衅完厉琛,他赏赐般给桑夭一个楼梯下。
“桑夭,只要你求我,今天我就不走了。”
桑夭有些莫名,不是说气运之子都很聪明吗,她怎么感觉这人有些蠢蠢的。
“婉拒了哈,衣服不能给你,但能给你被子。”
说着,她指了指之前被她扔到地上的被子:“喏,赏你了,快滚吧。”
“你认真的?”
裴西延总算发觉桑夭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了,不禁也正了脸色。
现在的他不能离开这里。
不仅仅是因为没穿衣服,还有一些不能说的原因。
“好话不说二遍。再不滚,我不介意强要了你。”
反正这货长相貌美又是气运之子,留下来给她当炉鼎,她也不亏。
但她现在并不想继续应付他。
桑夭不耐烦的捏了捏眉心,脑袋昏昏沉沉。
不知道是原身的身体太过虚弱,还是她刚到这个世界有些不适应,四肢和脑袋都沉的发麻。
此刻她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你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你当我是什么?你的狗吗?”
“今天我还就不走了!”
裴西延耍无赖,桑夭却听不进去一个字,往后直挺挺一倒,就在裴西延的床上睡了过去。
“装死是吧?”
裴西延看桑夭突然倒下,还以为她是装睡的。
两条赤条条的大长腿两步跨到桑夭旁边,抓住她肩膀上下晃。
“桑夭!给我睁眼!”
但回应他的只有桑夭沉稳轻缓的呼吸声。
“真睡着了?”
裴西延怀疑的放开桑夭蹲下,靠近桑夭的脸仔细观察,企图找到她装睡的痕迹。
但一无所获,只能放弃。
整整一夜,破烂的木屋中,三个雄性都各怀心事的睡不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暗蓝色的天空上还零星散落着几颗不太明亮的星星。
基地最外围狭窄的走道尽头,一高一矮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一头快要遮住屁股的红发随意搭在陆洄的肩头,原本妩媚的狐狸眼此刻满是疲惫。
他麻木的推着轮椅,两条健壮的大长腿累的都快抬不起来了。
他在基地找的活是搬运水泥砖,每一块水泥砖都有上千斤重。
每搬一次都能把人累个半死,再加上他天天吃不饱饭,这简直就是要了他半条命。
兽人体能再强悍,也经不住这么造的。
他目视前方,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轮椅上的人。
声音沉稳却有些沧桑:“温年,你说我们现在这样活着还有意思吗?”
轮椅上的雄性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被浅黄碎发遮盖住一半的杏眼中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快要见到自己崽崽的期待。
“当然,我觉得很幸福。”
“哼,有崽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奥。”
陆洄有些羡慕,他们四人现在都在绝境中苦苦挣扎,未来基本就是一眼望到底了。
但温年他好歹还有个崽子,也算是生活的盼头。
如果不是桑年出生……
陆洄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轮椅上温年空空的裤管,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当年他们遇到丧尸潮,桑夭那个恶毒的雌性,为了活命,竟然将温年推了出去当肉盾。
虽然温年反应够快,但还是被咬到了小腿。
为了不被感染,他果断用金系异能切断了腿上的全部血脉。
成了一个一辈子站不起来的残废。
那时,正是温年最爱桑夭的时候。
被爱人背叛,又残废了,如果不是桑年降生,温年他早就不想活了吧。
两人一路无言,顶着晨曦回到了那处偏僻的木屋。
刚进门,温年便急切的扫视屋中,寻找桑年的身影。
发现自己的小崽子还醒着,温年立马唤了一声,音色温润,却带着急迫,像是快要溺亡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年年!”
桑年听到声音,心中一跳,赶紧扭头朝门口看去。
看到果真是自己爸爸,那张苦巴巴的小脸瞬间舒展,嘴角高高扬起,圆溜溜的眸子闪着星光。
“爸爸!”
小崽子从床上爬起,张开双臂,跟个小炮弹似的飞奔进温年怀里。
“爸爸我好想你啊。”
桑年坐在温年怀中,依恋的用脸蹭了蹭温年的脖颈,呼噜噜的响个不停。
温年十分自然的托住桑年的小屁股,也用脸颊蹭着小崽子的头顶,嗓音温柔。
“爸爸也很想年年呢。”
陆洄站在温年身后,一脸醋意的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幽幽说道:“年年难道不想大爸吗?”
桑年不舍的将脑袋从温年的颈间抬起,软乎乎说道:“年年当然也想大爸。”
话虽如此,小崽子的手依旧牢牢抱着温年。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两个雄性和小崽子闹了一会,总算想起家里的大魔王。
陆洄收起脸上的笑,问厉琛:“她呢?”
陆洄没有说名字,但大家都知道这个“她”是在问谁。
温年和小崽子也停了打闹,静静等待厉琛回答。
厉琛原本正单腿曲起靠在床上休息,听到陆洄的询问,慢慢睁开冰冷的眸子。
“床上。”
陆洄疑惑了一下,他又不瞎,桑夭的床上根本就没人,就连家里仅剩的被子都不见了。
“床上没有啊。”
厉琛深呼了口气,脸上有些不耐,手指向裴西延的床:“那不是吗。”
陆洄和温年这才注意到裴西延床上的被子隆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弧度。
而裴西延本人正直挂一丝,满脸羞恼的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