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编排孤!”
砰的一声,刘据左右互搏了整整十步,还是没有下杀手错开了刃尖,戟杆狠狠的砸在了常融的背上。
整座大殿内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不止是霍光,张安世几人,后边的谏大夫李义面色低沉,瞳孔紧缩的同样盯着毫无反应的陛下和为所欲为,堪称是嚣张跋扈的太子。
“让你欺君罔上!”
伴随着又一道惨叫,整个大殿内的所有黄门都灵魂颤抖般的齐刷刷跪地,浑身颤抖的盯着无动于衷的陛下和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宣室殿内动手打人的场面,而且这个人,还是太子!
“让你离间孤与父皇!”
又一道惨叫声从常融的口中发出,可常融不敢动的匍匐在地,将脊梁骨全露出来的只剩下一道道恳求求饶声。
可他不明白,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不阻止?
“让你……”
刘据暴吼的连续狠狠的砸了三下,整个人像是浑身舒畅,越打胆子越大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的准备打第四下,猛然间汉武帝沉闷的怒音传来:“够了,太子这是何意?”
汉武帝坐在了龙椅上,在数十盏烛火下面色阴晴不定的盯着刘据殿中逾矩的行为,只剩下一片冰冷。
“叮呤当啷”刘据深吸一口气,急忙扔掉了手里的剑戟,转身看向父皇的躬身一拜,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渭桥呢喃之言的沉声回道:“父皇明鉴,儿臣前脚在渭桥送别陈掌,后脚长安城的百姓就盛传为陈掌鸣不平!”
“再者说了,儿臣赏赐陈掌,并未有逾矩,更没有说父皇寡恩于臣子,况且太子宫赏出,皆有底本记录,儿臣赏赐家臣千金,百布,另外儿臣赠予了陈掌春秋一卷。”
顿了顿,刘据指向常融,锋芒毕露的沉声道:“而他,身为家奴,竟然恶意编排儿臣,诽谤君主,罪该万死!”
“原来如此,倒是朕错怪太子了!”汉武帝恍然大悟的懊恼不已,怒色渐渐消散,却盯着常融冷哼一声:“来人,将这恶意编排是非的贱婢拖下去,杖毙!”
咕噜!
刘据生吞着唾液,心底在猛颤涌出骇然之气的躬身再拜:“父皇圣明!”
整座大殿内的众多大夫,宦官全都一片的心悸。
可侧边后方,李义却眉头紧皱,疑惑不解,像是带着重新审视的目光盯着太子和陛下。
尤其是陛下,不明白,太子殿中夺戟殴打黄门常融,这都能轻轻揭过?
陛下,究竟是什么想法?
陛下不应该是猜忌,不满太子吗?
为什么现在又这般重新恩宠太子起来了?
“太子若是无事,已是入夜,就退下吧!”汉武帝已经恢复了死水般平静的摆手。
“父皇,儿臣有奏!”刘据抿了抿嘴唇,掏出了准备好的奏疏。
并不是举荐,而是任命文书!
太子詹事乃太子宫属官,他这太子从职权理论上,可以直接任免太子宫除了太傅,少傅之外的所有属官。
但事必恭敬于父母,他不能不经过父母的同意就直接任免太子宫属官。
汉武帝好似已经忘记了刚刚所发生一切的面无表情的招手。
中常侍迅速的上前将太子奏疏转移在了汉武帝手里。
“父皇,太子詹事不可荒废,儿臣深思熟虑,审视己身,遍寻良才,觉得平曲侯周建德可担任太子詹事一职,另有其子周广汉品学兼优,文武兼备,可胜任太子詹事丞一职。”
“恳请父皇准允!”
刘据情绪还没有过去,极力保持镇定的继续道:“另有太子卫率诸将,儿臣以为应以武艺军事才能为主,陈康,卫戎清闲许久,故请任命李乐晨为左郎将,夏阳为右郎将,此二人在儿臣卫率比武中名列第一,第二。”
“另有司马十八人,一并任命,近日三辅之地有流寇作乱,儿臣请命父皇,让太子卫率清剿流寇!”
“恳请父皇准允!”
汉武帝面色抽搐了一下的盯着刘据开始动太子宫人事的名录,头皮发麻的没有给出回复,看向侧旁霍光,张安世等众大夫:“都散值吧!”
顿时,侧旁众大夫总算是能呼吸的恨不得立马消失在原地,迅速的起身一拜,离开了宣室殿。
周遭的随侍也离去了大半,只剩下中常侍和黄门令众人。
“太子如何看待外戚?”汉武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冷不丁问道。
刘据顿时心中大震,不太明白为什么父皇会有此一问,也是快速的思考了起来。
外戚这两个字对于大汉来说,可以说是影响极重,左右着大汉天下乃至皇权。
经历了这两天的事,他更清楚,他的理解不一定就符合父皇的答案,如果答的父皇不顺心,又要一顿责备他。
可要如何作答?
汉武帝也没有着急的等待答案的,刘据思考左右盘算了足足百息,带着思考的回道:“十二分之二!”
“嗯?”汉武帝眼眸一缩,疑惑的求知道:“此时就你我父子二人,太子可畅所欲言!”
“父皇!”刘据神情明显一滞,好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自己努力没有白费,感觉父皇终于对他改观了的道:“外戚,宦官,宗室,文臣,武将,近侍,后宫,谏官,地方势力,郡国,勋贵,所羁縻异族部落,围绕黄泉的这十二部分中外戚可占十二分之二!”
“昂,原来如此!”汉武帝了然的点了点头,十分认可的感慨一声:“外戚者,乃大汉之辅翼,亦为储君之镜鉴,用得其法则安邦,纵其无度则乱政啊,太子这十二分之二倒是有意思,让朕甚慰!”
“还有呢,这十二等份应该如何对应朝堂各方,既然是十二等份,为何外戚要独占十二分之二?”
“回父皇,吾汉警醒于宦官乱政,宗藩自高祖便权势至今,时有造反,所以依仗的便是外戚,至于说……”刘据沉思着说着,说着,猛然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的急忙改口:“至于说外戚,外戚之权,当源于君恩,至于礼法,勤勉奉公者恩赏用之,恃宠而骄者惩戒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