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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自己送上门来了

    秦朝

    咸阳宫

    “陛下,陛下!”

    一名小内侍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甚至忘了在丹陛之下止步,险些一头撞在蒙毅的身上。

    蒙毅单手拎住内侍的领子,将其提溜到一旁。内侍气喘吁吁,贴着蒙毅的耳廓语速飞快地说了几句。

    蒙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他松开内侍,躬身凑到始皇帝身侧。

    听到蒙毅的汇报,嬴政动作停顿了半息。

    他看向蒙毅。

    蒙毅垂首,重重点头。

    嬴政笑了。

    不是那种帝王威仪的冷笑,而是一种发现了极有趣猎物的玩味。

    “宣。”

    紧接着,嬴政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宣沛县刘季、樊哙、曹参等人觐见!”

    这一声令下,满殿文武像是被惊雷劈中。

    李斯手中的笏板差点没拿稳。

    王翦原本半阖着养神的眼皮猛地掀开。

    群臣面面相觑。

    什么?

    刘邦?

    那个汉高祖?

    那个在天幕里跟项羽称兄道弟、最后把大秦江山二世而亡的罪魁祸首?

    嘶~

    殿中群臣惊愕的抬起头看向始皇帝,咱们不是刚看完了刘邦的视频,怎么刘邦就到家门口来了。

    哥们,追着杀啊!

    骚动间,

    殿门处的光线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几道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两侧的文武官员目光纷纷侧去。

    只见走来为首那人,一身布衣,走起路来肩膀乱晃,尽管那人在强装着镇定学礼仪走路,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不是能短时间改变的。

    身后跟着的几人更是形态各异。

    一个屠夫模样的壮汉缩着脖子,两股战战,几乎是挪动着步子在走。

    一个文吏打扮的人强作镇定,但那只死死抓着衣角的手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跟数年前的秦舞阳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灭亡大秦的人?

    这就是那四百年炎汉的太祖高皇帝?

    荒谬感在每一个大秦官员的心头升起。

    可偏偏因为天幕的剧透,这股荒谬感硬生生地被扭曲成了一种诡异的敬畏。

    “你看那刘季,虽布衣荆钗,却步履生风,隐隐有龙虎之姿啊!”

    一名博士官压低了嗓音,对着同僚胡扯。

    “不错,你看他身后那屠夫,虽然发抖,但那身板子,一看就是能生啖猪肉的猛将,定是那樊哙无疑!”

    同僚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

    嘶~汉高祖,果真贵不可言呐!

    只有坐在李斯下首的萧何,此时把头埋得低低的。

    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他是真没想到,这帮老乡不仅没跑,还跑这儿来了!

    刘季此时心里苦啊,别看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实则后背早就湿透了一大片。

    这可是咸阳宫!

    脚底下踩着的是帝国权力中心的咸阳宫的地砖,正前方坐着的可是皇帝!

    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那些大秦公卿们都在看着他,分明心底窘迫,可身上却仿佛充满了一股力量一般,不想在这大殿里露了怯。

    刘季强撑着一口气,走到了丹陛前立足。

    他不敢抬头,按照入宫前那个小黄门教的规矩,作势拜道:

    “沛县泗水亭长刘季,拜见陛下。”

    “陛下万年,大秦晚年!”

    樊哙、曹参等人被这一嗓子吓了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跟着跪倒一片。

    “草民…草民樊哙,拜见陛下!”

    “草民曹参,叩见陛下!”

    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在大殿内响起。

    殿中,久久静谧。

    刘季跪伏在地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如何,不知道台上的皇帝要怎样处置他。

    嬴政没有叫起他。

    他就那么坐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沛县小老百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每一息的流逝,对于跪在地上的刘季来说,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忽然,高台上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是刘季?”

    刘季立马又叩一礼,恭敬回答:“回陛下,草民是刘季。”

    “抬起头来!”

    刘季缓缓抬头,目光正和丹陛上那个高大的人影对视上。

    “哟,这不是汉高祖刘邦吗?”

    ......

    时间回溯至数日前的沛县。

    那破旧的小院里,此时正乱成一锅粥。

    天幕刚刚播放完刘季入关中、约法三章的画面。

    樊哙那一身横肉都在哆嗦,看不出一点平日里杀狗的狠劲儿。

    他死死拽着刘季的袖子,声音发软:

    “大哥,亲哥!这可咋整啊?”

    卢绾也是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院子里的其他人更是如丧考妣。

    虽然有的人平时不是很服气刘季,也看不上他这个寄食的小流氓。

    可此时的众人仿佛被天幕给感染了情绪,目光都汇聚在刘季身上。

    平日里这刘季游手好闲,没个正行。但此时此刻,他就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他是汉高祖啊!

    天幕都说了他是皇帝,那他肯定有办法!

    刘季被樊哙晃得头晕,一把甩开樊哙的手。他端起桌上的酒碗,仰头灌了一大口。

    “怎么办?”刘季嗤笑了一声,红坨坨的脸上焕发出清醒,他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道:

    “我问你们,我是谁?”

    樊哙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你是大哥啊。”

    “我是问你,我现在是谁!”

    曹参毕竟是读过书的,脑子转得快,试探着说道:“大哥是…汉高祖?”

    “屁!”

    刘季啐了一口,“老子现在是沛县泗水亭长,刘季!”

    “汉高祖刘邦那是天幕上的人,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众人被这番话给整懵了。

    夏侯婴挠了挠头,一脸不解:“可是…天幕上那人不就是大哥你吗?长得一模一样啊。”

    刘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长得一样就是一个人了?”

    “那秦律里写着,造反才杀头。我现在造反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

    现在的刘季,除了爱喝酒、爱吹牛、偶尔调戏一下良家妇女,还真没干过什么造反的事儿。

    连大秦的边儿都还没摸着呢。

    “那不就结了!”

    刘季一拍大腿,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与狡黠。

    “既然没造反,那我就是大秦的良民!”

    “既然是良民,我为什么要跑?”

    “跑了那是畏罪潜逃,那是坐实了罪名,到时候秦军一到,咱们全族直接完蛋!”

    曹参的眼睛亮了。

    他在县衙里混了这么多年,律法这东西他最熟。

    “大哥的意思是…咱们装傻?”

    “装什么傻!”

    刘季站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

    “咱们去咸阳!”

    “去自首…呸!去觐见!”

    “咱们主动送上门去,让始皇帝看看,咱就是个一心报国的良民!”

    “那天幕上放的是未来的事,未来还没发生呢,凭什么拿未来的罪定现在的法?”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这就是在赌。

    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在赌始皇帝的一个念头。

    樊哙咽了口唾沫:“大哥,这能行吗?万一那始皇帝看了天幕,心情不好,直接把咱们咔嚓了…”

    刘季嘿嘿一笑,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光棍气。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去了咸阳,说不定还能混顿御酒喝。”

    “要是躲进芒砀山,这辈子就只能当野人了,你们乐意?”

    没人乐意。谁不想过好日子?

    “走!”

    刘季一挥手,气势洒脱。

    “曹参,你带路!你是狱掾,知道怎么走不犯法!”

    曹参苦着脸,但脚下却没停。

    ......

    就这样,沛县创业集团这一行人稀里糊涂地被刘季忽悠着上了路。

    恰巧碰到了从咸阳过来,执行抓捕任务的秦锐士。

    “这位兄台,你知道泗水亭怎么走吗?”

    “这里,左转二百步,直行一千步,在右转三百步,直行二百步就到了。”

    “怎么,你们打听泗水亭干嘛?莫非要去抓泗水亭长刘季?”

    “你怎么知道?”秦锐士眼神升起一丝警惕。

    “因为我就是刘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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