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殿的会议次日,天刚蒙蒙亮。
林穗穗就已经精神抖擞地起了床。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从衣柜里挑了身最利落方便的劲装换上,又熟练地将长发束成一个高马尾。
最后,她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沉甸甸、刻着“巡查”二字的玄铁令牌,在手心抛了抛,满意地别在腰间。
“宗内资源任我调配,宗外行事可先斩后奏……”
她美滋滋地念叨着,仿佛已经看到无数江湖秘宝、天材地异在向她招手。
捡漏大业,从今天正式启航!
她脚步轻快地走出听澜小筑,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奔连接仙岛与外界的码头。
按照她的计划,先去望海城转一圈,熟悉熟悉“业务”,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宝藏。
然而,她的美好幻想,在看到码头前那个熟悉身影时,戛然而止。
清晨的薄雾中,夜辰一袭白衣,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气质清冷如雪。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林穗穗的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伙,属狗的吗?
鼻子这么灵?
她脸上立刻堆起一个无懈可击的乖巧笑容,主动迎了上去。
“夫君,这么早啊?你也来吹海风吗?”
夜辰没有理会她的插科打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问了三个字:“去哪里?”
“呃……”林穗穗眼珠一转,拍了拍腰间的令牌,理直气壮地开口,“当然是去履行我‘巡查长老’的职责了!父亲说了,宗外行事,我可先斩后奏。我寻思着,这宗门大比在即,江湖上鱼龙混杂,我得提前出去摸摸底,排查一下安全隐患,确保万无一失嘛!”
她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大义凛然。
夜辰却不为所动。
“通天桥未完工,仙岛尚未对外界开放。此刻并无任何‘宗外’事务需要‘巡查’。”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宗内,玄煞长老在整肃戒备,玄明长老在草拟请帖,工程弟子在日夜赶工。请问巡查长老,你准备去哪里‘摸底’?”
林穗穗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好家伙!她就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拿出杀手锏:“父亲亲口所言,‘先斩后奏’!你这是要违抗老宗主的命令吗?”
她特意把“宗主”两个字咬得很重。
夜辰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一股清冽的寒意扑面而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父亲说的是‘宗外行事’,前提是,你得先出得了宗。”他淡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在我看来,巡查长老此刻并无紧急公务。若有,请出示手令。”
“你!”林穗穗气结。
这不就是个死循环吗?
她要出门才算“宗外行事”,可他根本不让她出门!
她算是看明白了,夜玄天给的是圣旨,但夜辰是那个掌管着京城九门的提督!
她这个巡查长老想出山,还得先过了他这一关!
两人就这么在码头上对峙着,一个气鼓鼓,一个冷冰冰。
最终,林穗穗败下阵来。
她知道,硬闯是没用的,跟这个不讲情面的冰块脸讲道理更是白费口舌。
“行!你厉害!”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身就走。
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夜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奈。
林穗穗憋着一肚子火,在岛上漫无目的地乱逛。
路过问剑坪,正好看见夜念舟被夜辰的亲卫押着,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最基础的挥剑。
小家伙满头大汗,小脸绷得紧紧的,每次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大喊一声“为了娘亲”,然后又咬牙继续。
路过瀑布,玄煞长老正盯着几个弟子扎马步,吼声如雷。
整个天玄宗,都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宗门大比而忙碌着。
唯独她,这个手握重权的“巡查长老”,像个无业游民一样,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林穗穗越想越气,回到听澜小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算是想明白了,夜辰那家伙就是吃准了她想溜出去“捡漏”的小心思,所以才严防死守。
在通天桥建成、宗门正式开放之前,她恐怕是别想踏出仙岛一步了。
硬来不行,那就只能……智取!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行,你不让我出门是吧?
那我就先“苟”着。
从那天起,林穗穗一反常态,变得异常“安分守己”。
她每天的生活规律得像个苦修的道姑。
不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修炼《道心种魔诀》和《鸿蒙剑经》,就是在玄音师傅的听潮崖学习琴技,偶尔去看看儿子泡药浴,给他讲讲故事。
她将自己所有的野心和躁动都完美地隐藏了起来,表现得像一个贤妻良母、勤奋弟子。
就连夜辰,在观察了几天,发现她真的没有再搞什么小动作后,盯梢的频率也渐渐降了下来。
林穗穗知道,自己的机会,就快来了。
这天下午,她刚从听潮崖回来,正琢磨着晚上该如何进一步精纯自己的“鸿蒙真气”。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旁边的小树林里蹿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
林穗穗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顾小九。
只见顾小九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夫人!”她凑到林穗穗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发财的机会,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