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钩子也不对路。
徐一鸣盯着那枚刚才用来挂饵的大号钩,眉头紧锁。
斗鲳虽然凶猛,到底是鲳鱼属,嘴巴比起真鲷那种阔嘴獠牙的货色要小得多,而且咬口轻、吞吐快。
拿着钓巨物的钩子去守这玩意儿,就像是用铁锹去挖耳屎,有劲使不上。
既然想通了关窍,剩下的就是钓鱼。
他甚至没怎么犹豫,把剩下半盆腥香味极重的窝料一股脑倒进了江里,给这群贪吃的家伙打了个重窝。
接着飞快地剪断子线,换上了一副早已备好的小号千又钩,挂上鲜活的河虾,调整浮漂座,将钓棚锁定在离底一米五的位置。
“吃吧,撑死你们这群饿鬼。”
钩饵入水。
就在饵料刚刚到位的一瞬间,原本平稳的漂尾猛地一个上顶,紧接着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黑漂!
那是斗鲳标志性的抢食动作。
“中!”
徐一鸣手腕一抖,杆稍瞬间弯成一张满月弓。
水下那东西力道极大,这种侧扁型的鱼类在水下的横向拉力是体重的三倍,手感简直爆炸。
没给它任何钻进炸弹石缝隙的机会,徐一鸣凭借着此刻变异后惊人的臂力,生生将它顶出了水面。
哗啦!
一条银光闪闪的盘子在水面上疯狂拍打,那宽大的身躯在阳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
抄网伺候,入护。
这是一条足有五斤重的极品斗鲳!
徐一鸣掂了掂分量,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这种体型的野生斗鲳,在市面上有价无市,少说也能卖个千把块。
这才几分钟?要是运气好,今天这一战就是几万块的进账。
可目光触及那空荡荡的海面,刚升起的那点搞钱的快感瞬间消失。
钱是有了,狗没了。
“要是琪琪真没了,老子以后就把这片水域的斗鲳全钓绝种给它陪葬。”
带着一股莫名的狠劲,徐一鸣再次抛竿。
这群刚才还对他爱答不理的高冷鱼群,此刻发了疯一样争抢着那个要命的钩子。
连杆。
双飞。
截口。
徐一鸣机械地抛竿、刺鱼、抄鱼。原本空荡荡的鱼护很快就变得拥挤不堪,水面上泛起一阵阵银白色的鳞光,那是三十多条斗鲳在狭小的空间里挤作一团。
直到太阳西斜。
徐一鸣停下了动作,不是鱼不咬了,是心里的焦虑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依然没有那个狗头浮出水面。
真的死了?
死在哪个石缝里了?
还是被暗流卷进了更深的海域?
就在这时,放在钓箱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陈明江三个字。
徐一鸣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喂,姜老板?”陈明江的大嗓门传了出来,“藤壶我都搞好了,个顶个的肥!您看我现在给您送过去?”
“不用去老地方。我在尾坝村的庄园。”
“行,不过我这还得等另一个渔民的一筐货,凑个整给您送来,大概得一个小时后到。”
“行。大门没锁,你到了直接把车开进来,往海湾下面走就能看见我。”
挂断电话,徐一鸣看着平静的水面,心里的躁动再也压制不住。
还有一个小时。
再去一次。
最后一次。
如果这次还找不到……
他不再犹豫,将刚穿上不久的衣服再次扒了个精光。
这一回,他没带任何侥幸心理,赤条条地站在江边。
扑通!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包裹全身,但这一次,徐一鸣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也许是适应了这种变异,他在水下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此刻似乎能穿透更深层的黑暗。
琪琪不可能还在岸边。
若是被冲走,只能是往外海的方向。
徐一鸣双腿摆动,整个人冲向深水区。
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速度有多恐怖。
在他身侧,几条原本正在捕食的梭鱼只觉得身边水流一阵剧烈激荡,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个巨大的人形怪物就已经窜出去了几十米远。
在海洋生物的视角里,这哪里是一个人类,分明就是一条披着人皮的深海巨鲨!
三十米。
四十米。
五十米!
周围的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有徐一鸣眼中的光芒在黑暗中跳动。
这里已经是真正的海底,巨大的礁石林立,海葵和珊瑚在暗流中招摇。
依然没有。
他在水底疯狂地穿梭,翻开每一块可能的礁石,钻进每一个可疑的洞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换做普通人,早已因为缺氧和水压变成一具尸体,可徐一鸣除了胸腔里那淡淡的凉意,竟然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没有琪琪的尸体,也没有那条河豚的踪迹。
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也是最坏的消息。
徐一鸣有些绝望地悬浮在漆黑的海底,看着头顶那微弱的亮光。
回去吧。
陈明江快到了。
他调整姿态,双腿猛地一蹬海床,巨大的反作用力激起一片泥沙,整个人垂直向上游去。
速度快得惊人。
岸边。
吴水儿手里拿着个账本,一边扇着风一边往海边走,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徐老板究竟钓了多少货。
“这徐老板也是,选这么偏的地方钓鱼,也不怕……”
吴水儿话音未落,只听见前方平静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响!
哗啦——!!!
一个精壮的人影伴随着水雾,猛地从水面窜了出来。
徐一鸣大口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下意识地就要往岸上走。
“我靠……”
他一抬头,整个人僵在原地。
就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岸边,吴水儿正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小账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徐一鸣赤裸且肌肉线条分明的身体上,水珠顺着他宽阔的胸肌滑落,经过紧致的腹肌,最终汇入那不可描述的……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海湾的宁静。
吴水儿那张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漏出一丝目光,紧接着尖叫着转身就往平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徐一鸣站在齐腰深的水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坦荡荡的作案工具,嘴角剧烈抽搐了两下。
这下完了。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是找狗!找狗啊大姐!!”
他有些崩溃地吼了一声,趁着陈明江还没闻声赶来,赶紧手忙脚乱地窜上岸,抓起地上的大裤衩往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