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一阵无语。
干脆也不让那侍女走了，就在一旁给顾尘斟茶。
顾尘索性放开了喝，看得那侍女面色怪异，暗道这位尊客，怕是不是个渴死鬼投胎吧？
“半月之后。”
“我黑羽商会的云舟便要启程前往北溟大洲，两位只需要在预定的时间之前赶至便可。”
无视了顾尘薅羊毛的举动。
杨雄沉吟了片刻，又道：“至于那先天气……”
“咳咳，急用。”
叶寒江咳了两声，突然开口。
“自然！”
杨雄肃然道：“按照约定，三日之内……”
“不。”
叶寒江打断了他，“一日。”
“这……”
杨雄当即为难了起来。
从总会调货，自然是需要时间和人力乃至资源的，三日和一日……看似相差不多，却足以让成本翻上一倍之多！
“尊客，三日怕是不……”
“不卖了。”
什么？
杨雄一怔。
叶寒江平静道：“一日之内，我见不到先天气，那丹瓶便不卖了。”
杨雄一脸头疼。
下意识看了一眼顾尘，暗道旁的不提，这个小家伙喝了我那么多灵茶……你说不卖就不卖，我不是纯亏么？
“这……好吧！”
想到萧管家对那丹瓶的珍视程度，他一咬牙，当即应下：“一日，就一日！”
“此外。”
叶寒江又道：“我这里，还需要一些灵药。”
“尊客！”
杨雄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那丹瓶其实没那么……”
他啰啰嗦嗦。
一会成本太高，一会实在不行，一会又是赔得底朝天……看得顾尘心里直乐。
他打猎的时候。
要是碰见猎物大呼小叫，不断示威……那就证明对方怕了，肯定要退！
果然。
说了一大堆，杨雄只觉得口干舌燥，发现叶寒江依旧无动于衷，半点不让步，心下顿时恼火不已，当即便端起茶盏润润嗓子。
只是——
茶盏里面空空如也。
“茶呢！”
他冲那侍女怒斥了一声。
侍女一脸委屈，下意识看向了顾尘，暗道你冲我吼什么，都是他喝光的。
“换壶新的！”
杨雄压着火气吩咐了一声。
侍女小心退去。
杨雄又是看了叶寒江一眼，突然叹了口气，明白对方已经把他拿捏死了。
且不提那丹瓶的真正价值。
他敢保证，他现在要是去索要那瓶子，萧管家能扒他一层皮！
这个家伙！
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们一定会买？
暗自疑惑中。
他苦笑道：“唉，尊客需要什么，说便是了……”
叶寒江也不犹豫。
当下便罗列了一大堆灵药的名字，几乎不下百种。
杨雄一愣。
倒不是东西太多，只是因为叶寒江说的这些灵药和材料的名字，都是最常见，最低阶，也是最便宜的。
别说上百种。
就是上千上万种，也值不了几个钱，相比四道先天气而言，连搭头都算不上！
“尊客放心！”
“我这就让人准备，马上就好！”
似生怕叶寒江反悔。
他连忙叫人吩咐了几句，又试探道：“尊客，您……没有别的要求了吧？”
“我没了。”
叶寒江摇摇头。
杨雄顿时松了口气，暗道总算不是太过分……
刚想到这里。
叶寒江突然指了指顾尘，“接下来问他。”
杨雄：“？”
没完了？
正拿着那壶新茶猛灌的顾尘顿时来了精神。
“什么要求都行？”
“不能太过分。”
叶寒江提醒道：“他快急眼了。”
杨雄：“……”
本想狮子大开口的顾尘顿时有些失望，想了想，认真道：“那个姓蒋的，我看的出来，他很想很想弄死我。”
杨雄没吭声，暗道你把人家小半个家底都赢走了……换我我也想弄死你。
“有没有什么办法？”
顾尘继续道：“在他弄死我之前，把他们都弄死？”
杨雄：“？？”
“小兄弟！我们是商会，讲究和气生财，可不是杀手组织！”
顾尘又失望了。
“那你们能做什么？”
我们能吃席！吃你的席！
差一点。
杨雄就说出了大实话。
只是想到萧管家的态度，他心中倍感无奈，一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在登船前的半个月内，我黑羽商会……会保障二位的绝对安全！”
绝对二字。
他咬得极重。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这便是我能开出的最大诚意了，两位若是还有别的需求……”
他端起了茶盏。
做起了送客的动作。
“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顾尘想了想，提了提又空了的茶壶，不好意思道：“我还没解渴。”
杨雄：“？？？”
……
同一时间。
外间坊市内，依旧是一片热闹喧嚣。
当然。
热闹喧嚣是别人的，跟蒋家父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父子俩沉着脸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头破血流，失魂落魄的刘琮……以及宛如行尸走肉的一群落尘宗弟子。
“爹。”
出了坊市，耳边为之一静，蒋毅突然停下了脚步，淡淡道：“我不服。”
蒋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换做别的儿子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丢了这么大的人，损失了这么多资源……早被他一巴掌拍死了！
可——
蒋毅作为家族内公认的第一天才，在他心里的分量自然超过了前者的。
“不服又能如何？”
叹了口气，他幽幽道：“黑羽商会的规矩，没人能撼动……至少咱们蒋家无法撼动。”
“可他们不会永远待在商会。”
蒋毅面无表情道：“他们迟早是要出来的。”
恩？
蒋阔眉头一皱，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二人来路不明……”
“所以，要探探他们的底。”
蒋毅说完，便看向了丢了魂一样的刘琮，沉吟了半瞬，吩咐了几句。
刘琮心里一颤。
“表哥，这件事……我……”
“你现在就算回落尘宗，也是个死，便是有我爹的面子在，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蒋毅淡淡道：“所以，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别忘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刘琮怔了怔。
眼珠子突然变得血红一片！
谁害的？
当然都是顾尘害的！
害他丢人现眼，害他当众出丑，害他穷途末路……简直罪该千万死！
“我，干了！”
一咬牙！
他红着眼睛应了下来。
一旁，蒋阔见自家儿子三言两语说动刘琮，突然有些欣慰，只觉得对方青出于蓝……连损失那么多资源的心痛感都少了几分。
见刘琮走远。
蒋毅深深吸了口气，又道：“爹，靠这个废物，肯定不稳妥，咱们家族，现在能动用的人手有多少？”
……
“咱们分会现在能动用的人手，有多少？”
此时此刻。
三层静室内，杨雄送走了顾尘二人，看着被唤来的丙三，沉声问了一句。
“这段时间分会事物繁多，而且没有提前准备，能调动的人手并不多。”
丙三如实禀报，将分会的情况说了说。
“这么点人手……”
杨雄皱眉：“怕是不太周全。”
虽然是附赠的服务，可他并没有敷衍的心思，毕竟黑羽商会的名头招牌，都是在一次次的诚信交易中建立起来的。
“这样好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丙三：“你亲自走一趟。”
“我？”
丙三一怔，眼神一亮，道：“会长，我当初来的时候，只说了打杂，你若是要我出手的话……那就不是丙三的价格了！”
“少不了你的！”
杨雄一脸的恼火，挥手将他赶了出去。
转而。
他又是看向了桌案，看着那七只空了的茶壶，陷入了沉思。
他担任这移动分会会长数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薅羊毛薅这么狠的！
“这小子，啧啧，也不怕自己被撑爆！”
……
顾尘觉得自己快被撑爆了！
不是茶水的问题，而是茶水中的灵气太过浓郁了！
喝的时候他还不觉得。
可一出了黑羽坊市，那灵机彻底化开，在他四肢百骸中乱窜不说，甚至连周身毛孔都在往外冒灵气，几乎成了一株行走的人形灵药！
“叶大叔……”
一张嘴，便有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喷吐了出来。
只是吐了一半。
便被叶寒江一手按住了嘴。
“别浪费，咽回去。”
顾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