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哥,这……这是不是太……”
“太窝囊了?”罗阳替他说出了后面的话,他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王强记住,真正的猛兽在咬人之前是不会叫的。他们想看我们跳脚,我们就偏要装孙子。他们越是想激怒我们,我们就越是要冷静。”
苏晚晴看着罗阳的侧脸,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罗阳。
如果说在临江府罗阳展现的是一个商业奇才的运筹帷幄,那么此刻他身上流露出的,则是一种在刀口上舔血的狠厉与冷静。
那是属于枭雄的气质。
“你现在就去办。”罗阳对王强下达了指令,“找人把店门口的玻璃碎渣清理干净,注意别伤到手。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你带着嫂子孩子,该去哪儿拜年就去哪儿拜年,跟谁都不要提这件事。”
王强看着罗阳那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罗阳哥!我听你的!”
他转身跑进了风雪里,背影里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多了一份被强行压下去的狠劲。
“晚晴,你也先回去。”罗阳转头对苏晚晴说道,“这里交给我。”
“你要做什么?”苏晚晴有些担忧。
“找一个能帮我们把这封‘警告信’原封不动退回去的人。”
罗阳的视线投向了莞城另一个方向,那里是龙哥最常去的那个夜总会的所在。
他再次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苏晚晴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包崭新的“中华”烟,那是她特意为罗阳准备的,以备他见一些重要人物时撑场面。
她抽出一支递给罗阳。
罗阳接过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
他看着苏晚晴忽然说道:“晚晴,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有些……超出商业的范畴。你怕吗?”
苏晚晴迎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
“你在,我就不怕。”
龙哥的黑色桑塔纳轿车在凌晨的风雪中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巷子口。
他没有下车,只是摇下了车窗。
车灯没有打开,只有仪表盘上幽绿色的光照映出他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王强的店铺已经被一块巨大的木板整个封了起来,木板上那四个用红纸写的“新年快乐”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诡异。
空气中还残留着玻璃碎渣被清扫过的痕迹。
罗阳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高级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龙哥显然也是刚从某个酒局上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龙哥没有看罗阳,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那块木板,声音沙哑。
“两个小时前。”罗阳递过去一支烟。
龙哥接过烟,罗阳用打火机帮他点燃。橘红色的火光一闪而过,照亮了龙哥布满血丝的眼睛。
“罗老板,你这可是当着全莞城的面狠狠抽了我龙某人的脸啊。”龙哥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在莞城谁都知道向阳牌是他龙哥罩着的。
现在向阳牌的店被人砸了,砸的还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这已经不是警告罗阳了,这是在向他龙哥宣战。
“龙哥,你觉得是谁干的?”罗阳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题。
“还能有谁?”龙哥冷哼一声,“莞城这块地盘上有胆子这么干的,除了那帮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过江龙’我想不出第二家。”
“过江龙?”
“最近从外地流窜过来的一伙人,下手黑不讲规矩。”龙哥把烟蒂弹出窗外,一道红光在雪地里划过,“带头的叫‘疯狗’,为了抢地盘前两天刚把城西老五的一条腿给打断了。”
龙哥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我本来想等过完年再收拾他们,没想到他们倒先在我头上动了土。”
罗阳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在飞速地分析。
疯狗?这个名字他前世似乎有点印象。好像是某个大案要案里的一个悍匪,几年后才被绳之以法。
但他不认为这件事是“疯狗”这种有勇无谋的亡命徒能策划出来的。
砸店、喷字、全身而退,时机选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目的明确手法专业。这背后一定有更高明的人在指点。
那个在年夜饭饭店外藏在暗巷里的人影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龙哥,我觉得可能不是‘疯狗’。”罗阳缓缓开口。
“哦?”龙哥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他,“你有什么高见?”
“疯狗这种人求的是财要的是威风。他们要是动手不会只砸玻璃,店里的货、收银台的钱他们会洗劫一空。他们更喜欢用刀而不是用油漆。”罗阳的分析冷静而透彻。
龙哥的眉头皱了起来。罗阳说的有道理。
“这次动手的人目的不是钱是羞辱。他们要打的是你龙哥的脸也是我向阳牌的脸。他们要让全莞城的人都看到我们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
罗阳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而且我怀疑这伙人对我们甚至对你龙哥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龙哥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什么意思?”
“他们选择在大年三十动手,知道我们都在过节防备最松懈。他们知道这家新店是我兄弟王强的心血,砸这里打击最大。他们甚至可能知道你龙哥今晚在哪里喝酒。”
罗阳的每一句话都让龙哥后背的寒毛一根根竖起。
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过江龙抢地盘,这可能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罗老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龙哥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
“我不知道。”罗阳摇了摇头,他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秘密,“我只是猜测。”
他看着龙哥忽然话锋一转。
“龙哥,你记不记得大概半个月前,码头那边是不是有一批从南洋过来的走私香烟被海关查了?”
龙哥愣了一下,他不知道罗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是有这么回事。”他点了点头,“那批货不是我的,是香港一个叫‘和联胜’的社团的。货被扣了他们损失不小。”
“我听说那批货之所以被查是因为有人提前向海关匿名举报了。”罗阳不动声色地抛出了他从未来记忆里挖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