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慈爱地看着苏稚棠:“你生得这样好,你嫡母定是会喜欢你的。”
苏稚棠腼腆地笑了笑,模样灵动得像一朵在清晨盛开的娇花。
心里却全当她在放屁呢。
正因为她生得好,她才会更担忧她进宫会不会抢了她女儿的宠爱。
只不过,由谁入宫替贵妃“争宠”,真正拥有决策权的人可只有坐在主座上的这两位。
苏稚棠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看老夫人和便宜父亲的反应,应当是满意她的。
正说着,一位妆容端庄,身穿暗金刺绣的织锦褙子,头戴赤金点翠头面的贵夫人款步而来。
她本是保养得极好的,面容秀美莹润,全然看不出来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但此时她面上的疲惫怎么掩都掩不住,嘴角还要强扯着得体的笑:“侯爷,老夫人,妾身来晚了。”
老夫人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是为了宫中那位的事,她又伤神了。
无声地叹了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好在,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侯府如今的窘境终于迎来了破局的机会。
她嗔道:“你啊,再晚点棠丫头和柳姨娘就该回自个的院子里了。”
老夫人拍拍苏稚棠的手:“棠丫头,这是你的嫡母,快让你嫡母好好看看你。”
苏稚棠识趣地行礼:“女儿苏稚棠见过母亲。”
秦氏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屋内多出来的两个人,心知这就是从庄子上接回来的柳姨娘和三小姐了。
侯府后院又添了人,她心情不免有些烦闷。
但事已成定局,允许她们回侯府也是迫不得已。
她的目光随意地一扫,没把柳月儿放在眼里。
在侯府后院,这种浮萍断梗,没有背景的侍妾是最好拿捏的了。
更何况她早就被慢毒伤了身子,如今日日靠着汤药吊命,构不成什么威胁。
倒是这个马上要进宫替她的女儿争宠的庶女……
秦氏的目光落在被老夫人亲昵握着手,身形纤瘦窈窕的妙龄女子身上,嘴角逐渐抿平。
看来是个有本事的,才到府不久,就入了老夫人的眼。
秦氏知道侯爷和老太太想靠着太后娘娘再送一个苏家女进宫,替侯府重振往日荣光。
如今女儿出了事,她也无法左右他们的决定,所以只能尽可能地想让送进去的丫头是个好拿捏的。
至少,万不能是个像苏静宁那样的,心思多的丫头。
思绪流转之间,一双凌厉的眼里带着几分审视:“我也许久不见棠丫头了,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抬起脸来,让我好生瞧瞧。”
苏稚棠慢慢抬起了脸,几乎是瞬间就让秦氏心中的紧迫感拉满。
她骤然收紧了手,养护得极好,还做着蔻丹的指甲生生将一旁搀扶着她的丫鬟的手上抠出几道血色的印子。
神色泛着冷意。
还真是狐媚子生的小狐狸精,居然生得这样好的一张脸……
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又看向了她的身段。
心更是沉入了谷底。
她听庄子里的管事说过,这小狐媚子年龄虽小,却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芙蓉面。
饶是盛出美人的江南一带都难寻比她更好的颜色。
她本以为是管事没见过世面罢了,却没想到,这一点都没有夸大。
这三小姐,还真是切切实实地长了一张足以让天下男人为之疯狂的好模样。
更别提这破布都遮不住的窈窕身段了……
秦氏不甘心,再次打量了一下她,目光触到那饱满的胸脯和看着就纤细的腰肢,以及……
看着就是很好生养的模样,霎时间就明白了这丫头为何刚回来就入了老夫人的眼了。
当真是个任何男人都难以拒绝的尤物。
有这样的女人在,男人怕是想从她屋中离开都难。
她死死盯着苏稚棠,咬住了唇,胸口的起伏大了些。
庄子上的人不是说侧夫人克扣了她们的伙食,将她们饿得面黄肌瘦了么。
谁家的面黄肌瘦养得比世家小姐还白嫩水灵?
若是将她送进宫里,婉儿怕是……
秦氏心惊胆战,不敢再想下去。
苏稚棠性格是个怯懦的,被她在这样带着攻击性的眼神盯得有些怕了。
又一次低垂下了脑袋,在一旁不知所措。
老夫人将这一幕收进眼里。
她知道秦氏心里在担心什么。
婉儿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她最疼爱的孙女,若非必要,她也不想让婉儿和自家姊妹共侍一夫。
但,没有什么能比侯府的利益更重要。
现在的侯府被架在了火上烤。
这棠丫头若是个中用的,真在圣上面前得了眼,对侯府而言也是一件莫大的喜事。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宫中的第一个皇嗣从苏家女腹中所出。
至于是哪个苏家女,而皇嗣最后又是交于其中的哪位养育,不重要。
老太太一手捏着佛珠,淡淡道:“说来,棠丫头这些年耽搁下的礼仪也得好好学学。”
“常嬷嬷,从明天开始棠丫头的礼仪由你亲自教导。”
“是,奴婢定不负老夫人嘱托。”
秦氏心一紧。
常嬷嬷是整个侯府中最了解宫中规矩的老嬷嬷了,曾经婉儿的礼仪规矩就是她教的。
现在老夫人又让常嬷嬷教这小狐狸精礼仪……
这是要定下让这小狐狸精入宫替婉儿争宠的意思了?
她皱着眉,急急道:“母亲,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三小姐刚从江南而来,不如歇几日再……”
老太太浑浊的眼里闪烁着威慑,声音发沉:“侧夫人那边也求过我几次,说是宁丫头也想让常嬷嬷教她些礼仪。”
“你觉得老身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秦氏面色一白,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身形一僵。
但她很快就权衡好了利弊。
她怎么可能将这样的机会让给那贱人的女儿?
待她入宫,也不知是替婉儿争宠,还是争婉儿的宠呢。
虽不知这小狐狸精心思干不干净,就冲她母亲只是个拖着条贱命的扬州瘦马,应当……会比那苏静宁好拿捏一些吧。
秦氏不甘地攥紧了帕子,咬着牙应下了:“那……就这样安排吧。”
老太太轻哼一声,看向还一脸懵懂的苏稚棠,话语中透着几分深意:“棠丫头可要好好跟着常嬷嬷学礼仪啊。”
苏稚棠还是那逆来顺受的乖巧模样:“孙女一定乖乖听嬷嬷的话。”
红唇微微勾起,还真是让她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