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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生辰八字

    “修士便是修仙之人,修仙之人法力足够高了,便可以御剑飞行。”

    李元青吃惊的睁大了眼。

    “你们李家是哪个州郡的家族,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么?”林大夫上下打量着他,也诧异的用力思索着,“要不然,你就是那种血统过于罕见,从小便被关在与世隔绝的山洞里头长大的么?嘶……,也不至于呀,那样做的,不就是为了修行么?”

    李元青见这林大夫一脸不解,忍不住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在下来自大明国,并非你们大梁国的百姓。”

    “大明国?”林大夫目光一凝,思索起来,“难怪你说话的口音这么怪,嘶,天下有这么一个国家么?”

    “在下正是想要请教这个。”

    “呵呵,有意思,你还有别的事么?”

    “哦,您刚才说的那种修仙之人,一般在城里的哪儿能遇见?”

    林大夫似乎仍在回味李元青刚才说的大明国,微微皱着眉头,捏着下巴思索,并没有答应。

    李元青有些尴尬,便低声唤:“林大夫、林大夫?”

    “啊,你刚才说什么?”林大夫回过了神。

    “我是想请教,在城里的什么地方,能碰见您刚才说的修仙之人?”

    “哦,你是要问这个呀,呵呵,不急、不急,先给我说说你自己的生辰八字吧?”

    李元青犹豫了一下:“这,这与我的生辰八字有什么关系?”

    林大夫慢慢眯起眼睛:“你不是要找修仙之人么,林某便是!”

    “您,您就是修仙之人?”

    李元青瞪大了眼睛,这个林大夫看着病恹恹的,怎么可能是修仙之人呢?

    “怎么,你不信?你且看好了!”

    林大夫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药柜子。

    李元青也跟着林大夫的目光望了过去。

    林大夫伸出一只手,隔空对着那些散落在柜台上的药屉晃了晃。

    那些药屉顿时仿佛活过来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飞向药柜,不一会儿便整整齐齐的填满了整座药柜,将李元青看得目瞪口呆。

    “如何?你现在相信我了吧,说说自己的八字吧?”

    “我……,我生辰的八字是乙丑年、丙戍月、丁酉日、辛亥时。”

    林大夫一怔,犹恐听错了,又问:“你再说一遍?”

    “乙丑年、丙戍月、丁酉日、辛亥……”

    林大夫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不会记错吧?”

    李元青认真的说:“我当然不会记错。”

    林大夫眉梢一挑:“可今年就是戊辰年呐,六十年一甲子,你如果真是乙丑年生的,你今年应该六十三岁了,要不然,除去六十你就该是个三岁的孩童了,你没记错?”

    “我不可能记错的,会不会是……,我们大明国的历法与你们大梁国不同?”

    “嗯,倒是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世上的诸侯国家多如牛毛,风土人情、春秋寒暑各不相同,不过只要是按照当地的历法计数,这八字应该就不会有差。”

    林大夫显然比李元青初来大梁国遇见的那个没有姓氏的老者见识多,只是略微一想便理解了两地的差异,当即右手伸出几只手指,开始念叨着计算起来。

    “乙属木、丑属土,丙属火、戍属土,丁属火、酉属金,辛属金、亥属水,嘶,你的这副八字里头,八个字分别是两火、两金、两土、和一木一水,咦,竟然是一副四平八稳、五行完备的八字。”林大夫说着,目光中不由透出几分喜色。

    “五行完备又说明什么?这些不就是寻常的天干地支么?”

    “嗳,李奉无呀李奉无,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天干地支。寒来暑往,这不单单是计时的历法,更是包含了天地灵气自然变幻的周期规律。对于一个炼气士来说,生辰八字便是你的慧根、你的灵根,只有弄清楚了自己的灵根,修炼吐纳起来才能有的放矢。”

    “您刚才说……炼气士?”

    “炼气士便是修士,便是修仙之人。”

    “哦,那您刚才说的吐纳,是不是一种呼吸的特殊方法?”

    林大夫目光一动,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看来你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么,你连吐纳的方法都能说清楚,怎么会不知道什么叫做修士?”

    “林大夫,您误会我了,你们这儿的修士跟我们那儿的修士完全不是一回事,我们大明国那些佛寺、道观里的修士多的去了,可我从没见过像你们这儿这样可以御剑飞行的修士,还有像您刚刚这样会施展法术的仙师……”

    “仙师?你说我是仙师?”林大夫被李元青说的哈哈大笑。

    下一刻,李元青忽然怔住了,他看见林大夫身上泛起了白光!

    这股子白光牢牢笼罩着林大夫,如同是给他周身镀了一层白银似的,整个药厅顿时犹如被揭去了屋顶、被天上的阳光直射似的,里里外外一下子通明彻亮,就连桌椅板凳,都被这白光打得一片蜡白。

    李元青只觉自己嘴唇一阵发干,面色如土。

    他很快醒悟过来,“咕咚”跪在地上,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仙师大人,我恳请您想想办法,让我回到大明国的家乡。”

    林大夫端坐在椅子上,浑身亮灿灿的,犹如灵隐寺壁画上的那些天神一般,高高端坐着,俯视着脚下的李元青。

    “哈哈哈,说吧,你们大明国在哪儿?”

    “仙师明鉴,我如果能知道怎么回去,又岂会在在此搅扰仙师!”

    “这么说,你是真不知道大明国在哪儿?”

    “请仙师指点!”

    林大夫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罢了,你起来吧。”

    “可是仙师……”

    “好了,别再叫我仙师了,我也只是个普通的炼气士,”说话间,林大夫收了神通,正厅里重新恢复一片朦胧般的暗色,“你别太吃惊,无论是我刚才施展的御物术还是护体术,其实都只是些微末的皮毛法术,就连你刚才说的那种御剑飞行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对法力的要求更高罢了。”

    李元青揉了揉眼,渐渐适应了乍暗的周围环境。

    他发现,林大夫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李奉无呀,你的八字不错,想不想成为一名炼气士?”

    “我,我也可以么?”

    “当然可以,在这个世界上,人人皆可修炼。”

    “人人皆可修炼?”

    “不错,只不过有的人八字不好,五行不全,吐纳时候呀,就得规避一些灵气相冲的时辰,而你五行齐整,只管去随心所欲的吐纳吧。短则三五年,迟则十年八年,你大概就可以御剑飞行,脚踏飞剑飞回你的大明国去了。”

    李元青心中愈发激动,眼中的光也越来越亮。

    “仙师……”

    “你今后,想不想跟着我学法术?”

    “想!”

    “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林桧根的徒弟了。”

    “仙师,您是认真的么?”

    “还叫仙师呐?叫我师父吧!”

    “师父!”

    “这就对了,你安心住下,为师会替你打听清楚大明国的位置,只要你肯下苦功,为师相信以你的资质,不出三年就能御剑飞行了!”

    大明,紫禁城。

    在这紫禁城的东苑,是座考究的皇家林苑。

    此地原名太顺宫,乃是明太宗朱棣当初迁都北京时为皇太孙朱瞻基精心修筑的宫殿,朱瞻基登基之后,又对这座宫殿多番扩建,添置了不少楼堂馆舍,将之改称南内,也叫南宫、小南城。

    百年之后,嘉靖皇帝一心修仙,严嵩亦向其推荐过这座南内。

    这南内占地数十亩亩,虽然不算太大,可殿宇高大、宫阙巍峨,更兼绿树成荫,比起朱祁钰那座冰冷的奉天殿,显然更为养生宜人。

    这些年,自从朱祁镇被也先放归之后,一直软禁在这南内之中。

    脚步声缓缓停下,柳浩然边走边轻轻拧开一个小罐儿,嗅了嗅,立刻觉得神清气爽。

    这罐儿里头的那些东西叫做烟草,自打前些年欧罗巴人在亚米利加发现这玩意儿燃烧之后可以令人飘飘欲仙,大明的海商们就张罗着把这东西卖到京城来,据说一些上品的烟草在如今大明的士绅圈子里,可以值一座四合院子。

    在烟草味的作用下,柳浩然来了精神,轻声哼唱起来: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柳阁老,我们该进去面圣了吧?”

    柳浩然回过头,发现太子太傅高谷正恭恭敬敬的看着他吸食烟草,心中暗笑,却不慌不忙的转过头。

    “高阁老,你急什么,待会我自然会让你见太上皇的。”

    “多谢柳阁老,哎,前几年我和一些官场小人走得太近了……”

    “放心吧,呵呵,到了你我这个位置,哪个背后不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这要是攀扯起来,我柳浩然和那个于少保还是同门师兄弟呢,太上皇不一样视我为心腹?皇上身子骨不好,你今天既然能到这儿来,这份心意太上皇就已然明了了,呵呵。”

    不多时,太傅高谷便在阁臣柳浩然的带领之下,进入南内觐见太上皇。

    高谷还是头一次进南内,从开门的那一刻,他心中便有些复杂起来。

    他身为景泰朝的太子太傅,竟然跑到这个地方,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是要叫人非议的。

    不过,自从今上朱祁钰倒行逆施,极力推进朝野共愤的“废漕改海”国策以来,关于这南内的各种传说便不胫而走,有人说今上朱祁钰是个酒色昏君,专宠西域的异族妃子,还有说朱祁钰砍光了这南内的大树,以此折辱太上皇的,甚至还有的说朱祁钰虐待太上皇,不但将门锁灌铅封死,连米饭只从小孔投喂的,各种传闻铺天盖地。

    他们也不想想,南宫里头上百号人,什么样的小孔能喂得了那么多人?

    如今高谷一路跟着引路的太监进来,亲眼所见这宫中到处皆是粗可环抱的大树,遮得地面一丝阳光也晒不见,这最东边挨着宫墙的是一个七八亩的偌大池子,池子上凌空架着弯弯曲曲的拱桥,点缀着宋徽宗最爱的假山灵璧石,恍然间仿若苏州的那些园林。

    看着这宜人的景致,高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今上朱祁钰的为了国事殚精竭虑,一天睡不了几个时辰。废漕改海一旦完成,大明的舰队就可以借机重建,到时候大明海军遍布四洋,亚米利加、欧罗巴都将臣服在大明的坚船铁炮之下,有了这份功绩,他就足可比肩太祖太宗!

    可惜,今上沉迷仙丹,身子骨每况愈下。

    为国为民固然可敬,可谋国不谋身,实非明智之举。而漕运又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废漕改海朝中反对者众,自己若不及早改换门庭,只怕早晚会不得善终。毕竟,他可不想乡谊们为自己立在在兴化县老家的牌坊,有个什么闪失。

    两人穿过回廊,陈循这才看清,这池子边一座月亮门后,便是一座东宫大殿。

    大殿正门上悬着一块匾,上面四个朱祁镇亲笔御书的颜体大字:

    “曲径通幽”

    两边各挂着两句话: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大殿临水的一整排屏门已经被太监卸去,径直正对着那座大池子,里头布着一张御榻,榻上之人正是太上皇朱祁镇,此时的他正在凭榻远眺,欣赏着池子里成群的锦鲤,穿堂风从池子东边徐徐吹来,殿中本就不多的暑气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高谷不免心想:“他娘的,太上皇可真会享受。”

    正是这般想着,他移步换景之间瞅见大殿前一个瘸腿的女子。

    只见这个瘸腿女子正在和一个管事的太监絮絮叨叨,高谷见这女子一直半昂着头,目光涣散,心中一动,是了,这就是朱祁镇的原配钱氏,也就是原来的钱皇后。

    这钱氏自从太上皇北狩之后,整日以泪洗面,先是瘸了一条腿,又哭瞎了眼睛,虽然没有能够为太上皇孕育一儿半女,却实在是位用情至深的可怜之人。

    不过,太上皇朱祁镇似乎对她并不太感兴趣,这几年他在这偌大的南宫里头也根本没有闲着,先后与万宸妃、杨安妃、魏德妃、高淑妃、周贵妃五位妃子生下了九个子女,难怪刚才跟着柳浩然一进来,就隐隐听见孩童的阵阵嬉笑声。

    高谷左顾右盼,心里正盘算着什么,忽然对上了柳浩然的目光。

    “太傅大人,你觉得此地如何?”

    高谷想了想,有些言不由衷的苦苦一笑:“柳阁老放心,我看这南内再好再舒服,也消磨不了咱们太上皇的大志!”

    柳浩然哈哈一笑,慢慢向他伸出手来。

    “太傅果然是个聪明人,嗯,把太后的密旨给我吧,我亲自去交给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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