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时,绿洲中心的议事堂前已人声鼎沸。这座由各族合力修建的建筑,尽显漠北特色——夯土墙体夯实如铁,表面抹着细腻的草木灰,屋顶覆盖着防水耐磨的驼绒兽皮,边缘垂下的红柳枝条随风轻摆。议事堂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由黑石部落精心雕琢的牌匾,刻着“漠北联盟议事堂”六个古篆大字,字体雄浑有力,被红柳部落的能工巧匠用金粉勾勒,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堂内格局开阔,五张厚重的石桌呈环形摆放,分别刻着寻踪部的烟火图腾、沙驼部的驼印、月牙泉部落的水纹、黑石部落的岩纹与红柳部落的枝蔓图腾,象征着五族平等共治。中央是一块巨大的沙盘,以阳炎秘境的金沙与玉髓泉的泉水混合塑形,精准标注着漠北的山川、河流、部落领地与刚开辟的商道雏形,沙盘边缘还镶嵌着一圈发光的晶石,即便堂内昏暗也能清晰视物。
各族族长陆续抵达,老阿爷身着寻踪部的传统长袍,手持拐杖,与魏所并肩坐在刻有烟火图腾的石桌后;巴图一身劲装,腰间佩着弯刀,步伐沉稳地落座,沙驼部的族人紧随其后,分立两侧;水岚身着淡蓝色衣裙,腰间挂着一枚通透的水纹玉佩,身后跟着几位擅长水利与种植的长老;石烈身材魁梧,赤裸着臂膀,肌肉如铁块般隆起,身后的黑石部落族人个个手持工具,透着一股务实肯干的气息;柳风则一身轻便的骑行装,腰间挂着弓箭,红柳部落的族人眼神锐利,显然常年游走漠北,侦查经验丰富。
待众人坐定,巴图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如钟:“如今漠北大局已定,地脉正在恢复,各族子民终于能安稳生活。但长久以来,各部落之间贸易不通、技艺不传、资源不均,即便没有沙魔这样的外敌,也难有长远发展。今日召集大家,便是要商议制定联盟新规,让漠北各族真正做到共生共荣。”
水岚轻轻点头,接过话头:“月牙泉部落世代与水为伴,培育出了不少耐旱耐贫瘠的稻种,也摸索出了一套节水灌溉的技艺。这些东西留在我们部落,只能滋养一方土地;若能与各族共享,定能让漠北的粮食产量大增,让更多族人免受饥饿之苦。只是此前各族互不信任,贸易多以物易物,效率低下且易起争端,亟需一套统一的规则。”
石烈瓮声瓮气地补充道:“黑石部落掌控着几处优质矿脉,能打造精良的兵器、耐用的农具与坚固的建筑材料。我们不缺矿石,却缺粮食与兽皮,族人们冬天甚至没有足够的衣物御寒。若能以铁器换取所需物资,既能改善族人生活,也能让各族都用上好东西,但前提是贸易公平,不能有欺诈之举。”
柳风指尖轻敲石桌,语气沉稳:“红柳部落常年在漠北各地穿梭,熟悉每一条戈壁小径与草原通道,也清楚各族的特产与需求。我们愿牵头开辟联盟商道,将各部落串联起来,但商道漫长,沿途盗匪未绝,还有沙暴部落的残余势力可能潜伏,需要各族出人出力,组建专门的护卫队,共同守护商道安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道出本族的诉求与顾虑,议事堂内的讨论热烈而有序。魏所静静倾听,将各族的需求一一记在心中,待讨论稍歇,才缓缓起身,走到中央的沙盘前。
“各位族长所言,都切中了漠北发展的要害。”魏所的声音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瞬间平息了堂内的议论,“联盟的核心是‘共生’,新规的制定也应围绕这一核心,既要保障各族的利益,也要促进整体的发展。我有三点提议,供大家参考。”
他抬手指向沙盘上的贸易集市位置,继续说道:“第一,建立统一的贸易制度。由议事堂牵头,各部落共同推出‘漠北通宝’,以玉髓泉的玉石与阳炎秘境的金矿石为原料,按照统一的重量与成色铸造。通宝分为金、银、铜三等,金通宝价值最高,可用于大宗贸易;银通宝次之,铜通宝则用于日常小额交易。铸币厂设在绿洲,由各族各派两名代表共同监督铸造与发行,确保公正透明,杜绝私铸与掺假。”
这一提议一出,堂内立刻响起低低的赞叹声。水岚眼中闪过赞许:“统一货币确实能解决以物易物的不便,只是铸币的标准与监督需严格执行,避免有人从中作梗。”
“水岚族长放心。”魏所回应道,“铸币的模具由各族共同打造,每次铸造时,各族监督代表必须全部在场,铸造完成后,模具需交由议事堂封存,下次铸造时再共同开启。每一批通宝上,都会刻上各族的图腾印记,确保可追溯。”
说完,他转向沙盘上的学堂位置:“第二,共享技艺与资源。寻踪部愿公开耕种、建造、烟火术的基础技艺,编撰成册,供各族子弟学习;月牙泉部落共享水利与种植技术,派遣技师前往各部落指导开垦水田;黑石部落传授采矿、打铁与建筑技艺,帮助各族建立自己的铁匠铺与采石场;红柳部落分享侦查、骑射与商道知识,绘制详细的漠北地图;沙驼部则开放骑兵训练方法,帮助各族提升防御能力。同时,在现有学堂的基础上,扩建为‘漠北联盟学堂’,开设耕种、技艺、医术、兵法、通史等课程,各族子弟均可免费入学,由各族推选优秀族人担任讲师,增进各族年轻一代的交流与情谊。”
“此提议甚妙!”老阿爷捋着胡须,赞许点头,“年轻一代是漠北的未来,让他们从小一起学习、一起成长,才能彻底打破部落隔阂,让共生之道深入人心。”
阿九站在魏所身后,闻言眼中一亮,轻声补充道:“我愿在学堂开设医术课程,传授基础的疗伤、防疫与养生知识。漠北环境恶劣,各族懂医术的人寥寥无几,许多族人因小病得不到及时救治而丧命,若能让更多人学会医术,便能减少不少伤亡。”
各族族长纷纷表示赞同,石烈更是拍着大腿道:“阿九姑娘医术高明,能让你授课,是各族子弟的福气!黑石部落的子弟若能学会医术,日后采矿打铁受伤,也能及时救治了。”
魏所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第三,组建联盟护卫队。由各族抽调精锐士兵,按照人口比例,寻踪部、沙驼部各出三百人,月牙泉、黑石、红柳三部各出两百人,共组建一千二百人的联盟护卫队。护卫队的职责是守护商道、阳炎秘境、铸币厂、学堂等联盟公共设施,追击盗匪与沙暴部落残余势力,遇有外敌入侵或内部冲突,由议事堂统一调度。护卫队设一名队长,由各族族长轮流担任,任期一年,副队长则由其他四族各推选一人担任,确保权力均衡,避免一家独大。”
这一提议涉及兵权,各族族长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柳风率先开口:“护卫队的指挥权至关重要,轮流担任队长确实能保证公平,但需制定严格的调度规则,避免队长滥用职权,调动护卫队为己族谋利。”
“柳风族长考虑周全。”魏所点头道,“护卫队的调动需经议事堂半数以上族长同意方可执行,日常巡逻则由副队长们共同商议安排。队长只负责战时指挥与日常训练,无权擅自调动护卫队离开防区,违者将被罢免,并由议事堂追究责任。”
众人皆无异议,纷纷表示赞同。接下来,各族族长又围绕新规的细节展开了讨论,确定了漠北通宝的具体成色、联盟学堂的课程设置、护卫队的训练标准等事宜,直到正午时分,才最终达成一致,在新规草案上按下了各自部落的图腾印记,标志着漠北联盟的各项新规正式生效。
散会后,各族立刻行动起来,绿洲内外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月牙泉部落的稻种与水利技师被派往各部落,指导族人开垦水田、修建水渠;黑石部落的铁匠们在绿洲集市旁开设了联合铁匠铺,炉火熊熊,日夜打造农具、铁器与铸币模具;红柳部落则挑选出最精锐的骑兵,带着地图与工具,开始勘探与开辟西部、北部两条主要商道;沙驼部的骑兵则分成数队,往返于各部落之间,运送物资、传递消息;寻踪部的族人则忙着扩建学堂,打造桌椅、编写教材;阿九则带领医馆的族人,整理医术典籍,准备学堂的医术课程。
魏所与阿九一同来到正在扩建的联盟学堂,只见工匠们正在加高围墙、增建教室,学堂的院子里,几名寻踪部的族人正在教导各族孩童辨识农作物的种子,孩子们围在一起,好奇地提问,脸上满是求知的渴望。
“先生,各族子弟的报名极为踊跃,短短一日,已有三百余人报名入学,还有不少偏远部落的族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负责学堂筹备的寻踪部长老上前汇报,脸上满是欣慰。
魏所点头,目光扫过学堂内忙碌的身影:“学堂不仅是传授技艺的地方,更是凝聚人心的场所。除了既定课程,还可开设‘漠北通史’课程,邀请各族的老者担任讲师,讲述各族的起源、迁徙与历史上的友好往来,让孩子们明白,我们虽部落不同,却都是漠北的子民,血脉相连、命运与共。”
阿九走到一旁的空地上,看着工匠们正在搭建的简易医馆教室,轻声道:“我打算在这里设置一间实习医馆,让学生们在学习理论知识的同时,能实际操作疗伤、配药,这样才能更快地掌握医术。另外,我还想收集各族的土方子,整理成册,补充到教材中,毕竟各族在长期的生活中,都积累了不少应对漠北特殊环境的医疗经验。”
魏所赞许道:“这个想法很好,各族的土方子往往蕴含着智慧,值得整理传承。你若需要帮助,可随时调动寻踪部的族人,协助你收集与整理。”
两人正商议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学堂外传来,巴图带着几名沙驼部的族人,神色匆匆地赶来,脸上满是凝重。“先生,阿九姑娘,出事了!”
魏所心中一沉,问道:“何事如此紧急?”
“红柳部落传来消息,柳风族长带领族人开辟西部商道时,在黑石山峡谷遭遇了一伙盗匪的袭击!”巴图喘着粗气,语速极快地说道,“护卫队伤亡惨重,商道被迫中断,柳风族长带着残余的族人被困在峡谷东侧,进退两难,特地派人事先突围,向我们求援!”
“盗匪?”魏所眉头微皱,“是沙暴部落的残余势力,还是其他部落的流寇?”
“据逃回来的护卫队员说,这伙盗匪装备精良,人人手持铁器兵器,擅长埋伏与骑射,作战极为凶悍,不像是普通流寇,更像是有组织、有训练的军队。”巴图沉声道,“他们人数大约有五百余人,占据了黑石山峡谷的有利地形,滚石、箭矢不断,柳风族长的人根本冲不出去。”
魏所心中一动,黑石山峡谷是西部商道的必经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盗匪偏偏选择在这里伏击,显然是早有预谋,目的很可能就是阻止商道开辟,破坏联盟的发展大计。
“阿九,你留在绿洲,继续筹备学堂与伤员救治,同时密切关注各部落的消息。”魏所当机立断,“我与巴图带领沙驼部骑兵,即刻出发支援红柳部落。商道是漠北联盟的命脉,绝不能被轻易破坏!”
“先生小心!”阿九眼中满是担忧,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装满疗伤药与解毒丹的药囊,递到魏所手中,“这伙盗匪来历不明,行事凶悍,或许还带有毒物,你务必谨慎行事,切勿轻敌。若遇危险,不必逞强,先保全自身,再图后计。”
魏所接过药囊,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在绿洲也要多加留意,防止盗匪声东击西,突袭绿洲。”
巴图早已召集好了五百名沙驼部精锐骑兵,众人骑着快马,背着弓箭,佩着弯刀,在绿洲外整装待发。魏所翻身上马,与巴图并肩,一声令下:“出发!”
五百名骑兵齐声应和,马蹄声如雷,朝着西部疾驰而去。西部商道位于绿洲与红柳部落领地之间,沿途多为戈壁与峡谷,地势崎岖,风沙时起。巴图经验丰富,熟悉地形,选择了一条相对快捷的小路,避开了几处流沙与暗坑,行进速度极快。
行至中途,前方出现了几名狼狈的身影,正是红柳部落派来求援的士兵。他们身上伤痕累累,衣衫褴褛,脸上满是疲惫与焦急,见到魏所与巴图的援军,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魏先生,巴图族长,你们可算来了!”为首的士兵踉跄着走上前,声音沙哑,“盗匪占据了黑石山峡谷的制高点,布置了大量的滚石与弓箭手,柳风族长带领护卫队被困在峡谷东侧的一片开阔地,已经快断水断粮了!”
魏所勒住马缰,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黑石山峡谷如同一条巨大的裂缝,横亘在戈壁之上,峡谷两侧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此刻隐约能看到峡谷上方有黑影晃动,显然是盗匪在严密防守。
“这伙盗匪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劫掠,还是有意破坏商道?”魏所问道。
“他们根本没有抢夺物资!”士兵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携带的粮食、工具都在营地中,盗匪没有丝毫抢夺的意思,只是一味地攻击我们,阻止我们继续开辟商道。柳风族长猜测,他们很可能是沙暴部落的残余势力,或是被联盟新规触动利益的敌对势力。”
魏所心中了然,若只是普通盗匪,必然会趁机劫掠物资,而这伙人只专注于破坏商道,显然是针对漠北联盟而来。他观察着峡谷的地形,沉声道:“黑石山峡谷易守难攻,正面强攻必然伤亡惨重。巴图,你带领三百骑兵,从峡谷南侧的小路绕到盗匪后方,那里有一处平缓的山坡,可以居高临下发起突袭;我带领两百骑兵,从正面佯攻,吸引盗匪的注意力,待你发起攻击后,我们再前后夹击,一举击溃他们。”
“好!”巴图毫不犹豫地应道,“先生放心,我定会准时发起攻击!”
说罢,巴图带领三百骑兵,朝着峡谷南侧的小路疾驰而去。魏所则将剩余的两百骑兵分成两队,一队由十名手持巨盾的士兵在前,组成防御阵型,缓慢推进;另一队则手持弓箭,跟在巨盾后方,随时准备与峡谷上方的盗匪对射。
“前进!”魏所一声令下,正面部队缓缓朝着峡谷通道逼近。峡谷上方的盗匪很快发现了他们,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密集的箭矢如同雨点般射了下来。
“举盾!”魏所高声喊道。
十名巨盾士兵立刻将盾牌高举过头顶,形成一道坚固的盾墙,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纷纷落地,难以造成有效杀伤。盗匪见状,又推出了数十块巨大的滚石,朝着通道下方砸来,滚石带着呼啸的风声,势不可挡。
魏所眼神一凝,催动体内的阳炎之力,掌心凝聚出一道金色光刃,迎着滚石劈去。“铛!”光刃与滚石相撞,巨大的滚石瞬间被劈成两半,落在通道两侧,溅起一片沙尘。紧接着,他接连挥出数道光刃,将后续的滚石一一劈碎,为骑兵开辟出前进通道。
“冲!”魏所一声令下,骑兵们顺着通道,朝着峡谷东侧疾驰而去。峡谷上方的盗匪见状,怒吼一声,纷纷从悬崖上冲了下来,手持弯刀,与骑兵展开近战。
这伙盗匪果然悍勇,骑术与刀法都极为精湛,沙驼部骑兵一时之间竟难以占到上风。一名盗匪挥舞着弯刀,朝着魏所的坐骑砍来,刀风凌厉。魏所侧身避开,阳炎之力凝聚于指尖,轻轻一点,金色能量瞬间贯穿盗匪的胸膛,盗匪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魏所纵身跃入战团,阳炎光刃在他手中舞动,如同金色的闪电,盗匪纷纷倒地,士气大跌。但盗匪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依旧源源不断地冲上来,死死缠住魏所的部队,不让他们靠近被困的红柳部落护卫队。
就在这时,峡谷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巴图带领的骑兵成功绕到盗匪后方,发起了猛烈突袭。盗匪腹背受敌,阵脚大乱,原本凶悍的攻势瞬间瓦解,纷纷溃散奔逃。
“不要放过他们!”魏所高声喊道,带领骑兵乘胜追击。
盗匪们沿着峡谷西侧的小路逃窜,魏所与巴图紧追不舍,最终将盗匪围困在峡谷深处的一处天然山洞中。山洞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盗匪们躲在洞内,不断向外射箭,负隅顽抗。
“交出首领,放下武器,可饶你们一命!”魏所朝着山洞高声喊道,声音透过灵力加持,清晰地传入洞内。
山洞中沉默了片刻,一名身着黑色战甲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眼神阴鸷,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