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景辰踩着四方步走出来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一瞬。
几位年轻助理的目光胶着在萧景辰的脸上,几乎忘了呼吸。
徐客林那声“马上拍定妆照”的指令惊醒了众人,让整个片场骤然活络起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屏息般的谨慎。
工作人员们迅速各就各位,搬运灯具、调整背景、检查相机。
但所有人的动作,都下意识地放轻了,目光总忍不住瞟向那个静静立在镜前、垂眸整理袖口的身影。
萧景辰——或者说,此刻在他们眼中,已是谢知白。
“……老师,这边请。”
负责引导的场记是个年轻姑娘,平时也算活泼,此刻开口,却莫名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连称呼都在舌尖转了个弯。
她刚刚差点喊出‘少爷,这边请’了。
萧景辰抬眼,对她略一颔首,便举步向摄影区走去。
走动间,广袖与袍角随着动作荡开优美的弧度,腰间玉佩与荷包轻轻相碰,发出极清越又克制的细响。
所过之处,原本有些嘈杂的准备工作区域,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那不是围观明星的兴奋,更像是一种……被某种气场自然慑住的屏息。
摄影师老陈语气比平常温和不少,“萧老师,您可以随意,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们抓拍。”
萧景辰站定在素净的背景前。
灯光落在他身上。
萧景辰没有刻意寻找镜头,他独自沉浸在某个情境中,微微抬眼,望向虚空某处。
那一瞬间,取景器后的老陈手指猛地按下了快门。
镜头捕捉到的,是一双沉静如古井寒潭的眼。
属于谢知白的,看透世俗却困于世俗的疏离,以及那深藏于纨绔表象之下、无人可诉的孤寂与重量。
“好……非常好!”
老陈低声道,声音有些发紧,“保持这个状态,我们换个姿势。”
萧景辰依言移动,他走到一旁预设的红木案几边,指尖虚虚搭在边缘,身体重心微微偏向一侧,另一只手仍松松握着那柄未开的折扇。
这是一个极其放松又优美的站姿,脖颈与肩背拉出流畅而挺拔的线条,既有文士的雅致,又不失贵介公子的骄矜。
“想象一下,您是在自己的书房,窗外也许有雨,也许有竹。”老陈引导着。
萧景辰目光垂落,似乎真的在听窗外的声音。
他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半分,那不是不悦,而是一种沉浸于私人思绪时,自然而然的微表情。
周身那股风流写意的气质仍在,却悄然沉淀下一层淡淡的、属于“无名”的凝思。
快门声密集的响起。
接着,老陈递给他一本做旧的道具书卷。
萧景辰接过,并未立刻做出阅读状,而是先以指腹抚过书脊,仿佛在确认这是否是自己常看的那一卷。
然后才手腕微转,用三指捏住书页边缘,另一只手仍持扇负于身后,就着灯光,垂眸看去。
整个画面静谧而富有书卷气,偏偏那身华丽的服饰和挺拔的身姿,又提醒着观者他尊贵的身份。
“绝了……”老陈身边跟着的学徒忍不住小声嘀咕,“陈哥,萧老师这……根本不用教啊。”
老陈没说话,只是全神贯注地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
他发现,萧景辰几乎不需要“摆拍”,他只需要进入“谢知白”的状态,然后自然地行动,每一个瞬间都值得定格。
拍摄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当最后一套玄色暗纹劲装的造型完成时,萧景辰的气质又是一变。
华服玉冠带来的矜贵风流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刀锋般的冷冽与内敛的锋芒。
他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按剑侧立,眼神微凝望向镜头外,那股属于暗夜行者的机警、孤傲与蓄势待发的力量感便呼之欲出。
最后一组照片拍完,摄影棚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低低的、压抑不住的赞叹声。
“我的天,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古人穿越’了……”
“刚才他看我那一眼,我差点跪下喊奴才给世子爷请安……”
“好帅啊啊啊!”
徐客林摘下墨镜,擦了擦镜片,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对走过来的萧景辰重重拍了拍肩膀:“景辰,你这定妆照要是发出去,估计能起到不小的宣传作用。”
他说的没错。
萧景辰外形本就优越。
但无论是深宫中眉眼低垂的苏盛,还是江湖里伤痕累累的封武,角色本身皆非以容色著称。
造型也刻意往质朴或沧桑里收着。
可这一次,一切截然不同。
当那身天青云纹锦袍加身,玉冠束发,折扇入手——所有曾被“藏”起来的东西,瞬间毫无保留地绽开。
矜贵与风流,俊朗与轩昂,神秘与幽邃,仿佛月出云破,光华流转。
当天傍晚,当《侠者无名》官博放出精心挑选的九宫格定妆照时,互联网,确实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