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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守墓人的警告

    “嘶啦——”

    空间像块破布,被人徒手撕开道口子。

    紧接着,一只脚跨了出来。

    脚上没鞋,缠着烂布条,脚踝上拖着半截断裂的黑铁锁链,走步,就在地上拖出“哗啦、哗啦”脆响。

    那个身负锁链的巨人——守墓人庚,来了。

    比起上次见面,他这回看着更惨。

    浑身皮肤像干裂的老树皮,裂口里流出来的不是红血,而是灰败的浆液,滴在地上滋滋冒烟。

    他佝偻着背,像是背着一座看不见的山。

    “坐。”

    秦风眼皮都没抬,自顾自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辛辣酒液顺喉咙滚下去,稍微压住了胸口那股子钻心的疼。

    庚没动。

    他那双浑浊得像蒙了层白翳的眼珠子盯着秦风丹田。

    “你把它吃了?”

    “你是说这个肉瘤?”

    秦风放下酒碗,伸手按了按胸口,那东西立马狠狠顶了下手掌,似乎在抗议,“有点消化不良,这小东西脾气挺大,还在肚子里闹腾呢。”

    “那是‘厄’。”

    庚身上锁链抖了一下,声音带上丝掩饰不住的颤抖,“它是第九纪元毁灭的根源之一,是那个时代所有怨气的集合体。”

    “你把它养在体内,是在玩火。”

    “火?”

    秦风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

    他提起酒坛子,给对面空碗倒满,“朕知道是火。“

    “但这时候了,火能烧死人,也能……照亮路,黑灯瞎火的,总比摸着黑让人宰了强。”

    “说吧,大半夜撕裂空间跑过来,总不是为给朕看病的吧?”

    庚沉默了。

    他缓缓走到石桌对面,那庞大身躯坐下来时,石凳发出不堪重负呻吟。

    他没喝那碗酒。

    抬起那只枯树枝般的大手在虚空轻轻一抹。

    “嗡——”

    一道灰蒙蒙光幕在两人之间展开。

    画面极度抖动,像某种濒死前的最后记录。

    那是片秦风从未见过的星空。

    星辰不是亮着的,而是破碎的。

    无数巨大战舰残骸漂浮虚空,每一块残骸都比大乾皇城还大。

    而在那片废墟之上,正在进行一场屠杀。

    是的,屠杀。

    一群穿着银色战甲、气息恐怖的修士,正绝望嘶吼,疯狂释放神通。

    毁天灭地的光芒把星空照得透亮。

    但他们的敌人……

    秦风瞳孔猛地一缩。

    那不是人,也不是妖。

    那是从虚空裂缝里挤进来的一堆不可名状的肉块。

    它们长满成千上万只冰冷眼球,每只眼球里都射出灰色死光,无数条滑腻触手在星空挥舞。

    一名修为通天的强者,被条触手卷住。

    仅仅一瞬间,连惨叫都没发出,整个人就像被吸干汁水的虫子,瞬间干瘪、粉碎,最后化作道精纯能量,被那怪物吸进体内。

    “牧星者。”

    庚指着画面中那些怪物,语气透着股深入骨髓的绝望,“它们是狱卒。专门负责清理那些‘不听话’的囚犯。”

    画面一转。

    视角拉高,仿佛站在宇宙尽头。

    秦风看到了一层膜。

    一层半透明、泛着淡淡金光的膜,像个倒扣的大碗,把整个星系死死扣在里面。

    而在膜外面,有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太大了,大到一颗恒星在它面前都像粒尘埃。

    它就那么静静贴在膜上,冷漠注视着膜内杀戮,眼神里愤怒怜悯皆无,只有一种……看着自家猪圈里的猪终于养肥了的淡然。

    “这方天地,其实是个‘囚笼’。”

    庚收回手,光幕消散,但那双巨大眼睛仿佛还印在秦风脑海,挥之不去。

    “所谓的‘通天仙阵’,你们以为是飞升阶梯,是通往长生门户。其实……那只是监狱的栅栏。”

    庚指了指头顶那片漆黑夜空,“外面是高维世界。‘牧星者’是看门狗,而我们……是圈养的猪羊,是囚犯,是实验品。”

    “前九个纪元,每一个文明发展到巅峰,都曾试图越狱。”

    庚声音低沉下去,“结果……你看到了,第九纪元最强的那位,他斩杀了无数牧星者,然后……‘观察者’降临了。”

    “仅仅一个眼神,整个纪元,灰飞烟灭。”

    秦风感觉喉咙发干。

    他端起酒碗,一口气灌下去,辛辣味道呛得他咳嗽两声。

    “所以呢?”

    秦风把空碗重重顿在石桌上,发出“啪”一声脆响,“你给朕看这些,是想告诉朕,八十一大罗金仙也不过是群等着被宰的猪?还是想劝朕,趁早抹脖子自杀,省得脏了那帮狱卒的手?”

    “我是来劝你……活下去。”

    庚颤巍巍把手伸进怀里,摸索半天,掏出块黑乎乎东西。

    那是块令牌。

    材质非金非木,布满岁月蚀痕,还沾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令牌正中央,刻着个扭曲古字——‘庚’。

    庚把令牌推到秦风面前。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如果大乾守不住了……”

    “带着这块令牌,去‘神魔葬坑’最深处,那里有座传送阵,是第九纪元毁灭前留下的唯一生路。”

    秦风拿起那块令牌。

    入手冰凉刺骨,沉甸甸的。

    “生路?”秦风把玩着令牌,指腹摩挲那个‘庚’字,“通往哪?笼子外面?”

    “不,是一个避难所。”庚低声道,“那是第九纪元用举国之力开辟的一个亚空间夹层,躲进去,封闭入口,或许能避开‘观察者’清算。”

    “只要人活着,火种就还在。”

    “代价呢?”

    秦风突然问了一句。

    他太清楚这世道规矩,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刀子。

    庚愣了一下,随后避开秦风目光,声音更低了:“开启那条路,需要庞大能量。大乾现在的国运……刚好够一半。再加上你体内‘厄’的力量,应该能打开一条缝隙,送你和你直系血亲离开。”

    “一半国运?”

    秦风的手猛地一顿。

    他低头看手里令牌,又看面前这个苟活无数岁月的守墓人。

    突然,他笑了。

    “你知道大乾一半国运代表什么吗?”

    秦风声音很轻,却像在压抑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那代表大乾三千星域灵气,代表亿万百姓的命,献祭一半国运,就是让朕亲手抽干他们生机,让朕的大乾变成片死地,以此来换朕一家老小活命?”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活着,以后还能再建一个大乾……”

    “放屁!!”

    秦风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面前石桌。

    “轰!”

    坚硬青石桌子四分五裂,酒坛子摔得粉碎,浑浊酒液溅了一地,混着地上尘土,变成了泥浆。

    “朕的青山,就是这亿万子民!朕的大乾,寸土不让,寸民不弃!”

    “让朕踩着子民尸骨去逃命?让朕像条丧家犬一样躲在那个什么狗屁夹层里,苟延残喘一辈子?”

    “你把朕当什么人了?!”

    庚被这股气势逼得退了半步,他呆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那个曾经带领第九纪元抗争到最后一刻的身影——那个站在尸山血海中,即使断了手臂、碎了兵器,也要对着苍天竖起中指的男人。

    “你……真的很像他。”

    庚苦笑一声,那张如同枯树皮般的脸上露出丝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但也正因为像,你会死得很惨,那个‘观察者’,不会允许第二个变数出现。”

    “那朕就死给它看!”

    秦风转过身,背对庚,看着远处皇宫大殿上依然亮着的灯火。

    那里,他的儿子们正在备战,他的臣子们正在筹粮,他的子民们正在祈祷。

    “这笼子既然关不住朕的心,那就更别想关住朕的命。”

    “你可以走了,这块令牌,朕留着,不是为了逃跑,是为了提醒朕——第九纪元输在哪儿。”

    “他们输在想逃。”

    “而朕……”秦风握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朕要……把这座监狱,彻底砸烂!”

    庚深深看了秦风背影一眼。

    他知道,劝不动了。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也是一种让人不得不服的脊梁。

    “小心天理议会。”

    庚身形开始变模糊,重新融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句飘渺警告,“那里……藏着第九纪元的叛徒。当年的防线,就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还有……下次见面,希望不是给你收尸。”

    风停了。

    守墓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秦风站在空荡荡禁地里,脚边是碎裂石桌和洒了一地的酒。

    “收尸?”

    他弯下腰,捡起块锋利碎瓷片,在指尖轻轻划过。

    鲜血渗出,瞬间被胸口黑气吞噬。

    “八十一大罗……观察者……叛徒……”

    秦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丝疯狂光芒。

    他随手将瓷片弹飞,深深吸了口这带着凉意的夜风。

    “来吧。都来吧。”

    “看看最后,到底是朕这块骨头硬,还是你们牙口好!”

    天边,第一缕晨曦破开云层。

    秦风大袖一挥,转身大步朝太极殿走去,每一步落下,身上气势便攀升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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