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向阳乘电梯下来时,竟然发现母亲在人行道上和一名医生聊天。
“向阳,我来看看小强。你昨夜没回家,然后手机又打不通,我就只好给老高打电话,他告诉我你来枫山精神病医院了。”
蒋母看着儿子布满血丝的红眼睛,就知道他想爸爸了。
她今天过来,确实是真心想探望林伟强,这孩子太苦了。
“妈,我手机忘记充电了。林警官睡着了,要不我们一起回去?”
蒋向阳看了一眼关机的手机,然后又看了下腕表,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整。
他今天值晚班,只要在下午一点前赶回湘所就行了。
“小强认识我,还吃过我做的面条、饺子、和家常菜,他不会伤害我的。我早上特意给他包了他最爱吃的香菇猪肉饺子。对了,你还没吃吧?”
蒋母把手中另一份牛肉馅的饺子递给儿子。
“妈,那你注意安全,我先回湘所了。”
蒋向阳知道劝不住母亲,叮嘱她几句后,便拿着饺子离开。
母亲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真是送饺子给林警官那么简单吗?
带着满腹狐疑,蒋向阳走出枫山精神病医院。
哪知一出来就迎面撞上正要进来的罗军,“罗哥,你怎么在这里,力哥呢?”
“你说王大力啊,回所里挨师父骂了,我早上出去办点事然后顺路过来接你。”
罗军揽住他的右肩,往停车位走去。
“他挨师父什么骂啊,昨天是高局让我们来这里的,晚上也不是工作时间啊!”
蒋向阳一脸懵,他早就让王大力先回湘所签到了。
“你回去就知道了。”
罗军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提速把车开往市区。
“好吧。师父回来了就好。”
蒋向阳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默默打开餐盒,然后夹起一个牛肉馅饺子送进嘴里。
不知为何,今天的饺子没有以前的香。
罗军看着副驾驶座如同嚼蜡的蒋向阳,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是打开收音机,播放一些轻音乐,想以此舒缓他难过的心情。
一路无话。
二人回到湘所后,便第一时间去陈默办公室报道。
严格的来说,是蒋向阳想知道陈默这两天去办什么案子了。
“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你在执行任务就必须坚守岗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
二人推门进去时,陈默正在训王大力,而且脸色特别难看。
早上王大力跟着李锐在出警,也只有午休才有时间进来挨批评。
王大力非常自责地低下头,“陈队,我记住了。”
“一定要铭记于心。你在执行任务时,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能让队友命丧当场。”
“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你能记住就好,那个老奶奶家的灯泡随时可以换,而抓嫌疑人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这次幸好于队没有出事,他要是出事了,这责任到底该怎么担,你心里又过意得去吗?”
陈默不是反对他助人为乐,只是要分时间和场合,执行任务途中,与本案无关紧要的任何事和人都不能够打扰到自己。
他们作为老警察,都经历过类似的惨痛教训。
全是用血泪买来的惨痛教训。
“我记住了,陈队。”
王大力心里也特别自责,假如于队在追捕嫌疑犯的过程中受伤,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执行任务时必须心狠。下不为例。”
陈默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师父。”
蒋向阳见他坐下,才敢开口喊道。
“嗯。你去枫山精神病医院了?”
陈默似乎比前几天更憔悴了,连眼袋都加重一圈了。
“我去看望林警官,他把我当成我爸了。”
“……看来他真的时日无多了。”陈默大约沉默了十几秒,才开口叹息道。
“他似乎有话要和我说,可又想不起来的样子,然后精神状态也特别差,经常整宿整宿坐在角落里发呆。现在对镇定剂都有抗性了,他把我认错后,才安稳地睡了一觉。”
蒋向阳也不知道他身上还藏着什么线索,以他现在的状态,大家只求他健康快乐,哪里还会想着去深挖什么线索。
再说了,那些毒贩头子都已经枪毙了,即使挖出来也意义不大。
“可惜,他不认我们这群人,否则我也想去探望他。”
陈默在怀念过去,只是过去的记忆,已经尘封了。
蒋向阳主动岔开话题:“师父,麻子有下落了吗?”
“暂时没有,又扑空了。不过我把红娘婚介所的老总给抓了,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陈默又笑了起来,虽然此趟跨省之行没有追踪到麻子的下落,但是意外抓捕了红娘婚介所的老总。
起码不是空跑一趟。
陈默心情又好了起来,“你们知道他当时在干嘛吗?”
“不知道。”三人摇摇头,哪里敢去猜。
“我们在那边村子摸排,结果发现他在村里吃喜酒,还是婚礼主持人。你说巧不巧,为了不影响新人的心情,我们还随礼200元,跟着吃了一顿粤式酒席。一直等结束,才把喝得烂醉如泥的红娘婚介所老总给给拷走。”
“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那些被骗的人终于能讨个说法,要求赔偿和补偿了。”
“是啊,人一旦被贪欲所控制,就会走向犯罪的深渊,想回头时已经来不及了。”
“师父,广东随礼不是10块8块吗?你们给200岂不是大手笔了。”
“别提了,给了红包后才反应过来,害得我们在回湘城的路上,饿得连泡面都买不起。”
“哈。”三人成功被逗笑。
陈默笑了笑,又沉下脸翻开办公桌上的卷宗,继续说道:“你们先出去接班吧,我想看看以前的案子。”
“好。”
三人互看一眼,立刻开门出去。
走到楼梯间时,蒋向阳才开口问道:“力哥,你知道师父为啥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我确实错了,不该擅自离岗。”
王大力依旧很自责,如果他不去老奶奶家,于队就不会拖着病重的身体去追捕嫌疑犯,那么也就不会突发疾病昏迷不醒了。
“不是因为于队,以我对于叔叔的了解,他也是赞成你去乐于助人的,只不过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之前听我爸提过,他们有次穿便衣在执行任务时,就是因为一个同事见路人发生冲突后立刻过去进行调解,从而暴露其警察身份,然后被嫌疑人砍断了手。”
听完蒋向阳这番话后,王大力才终于明白陈默的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