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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南海酒店顶层的小型会议室。
厚重的遮光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一盏射灯打在长条会议桌中央的地图上。
陈山坐在主位,大衣披在肩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坐在他对面的,除了梁文辉和王虎,还有两个面孔。
一个是和记集团安保部的总教官,前英国SAS特种空勤团退役少校,史密斯。
另一个是负责东南亚地下社团的负责人,阿明。
大卫·陈通过卫星电话接入会议,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
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陈念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依然处于一种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中。
他看着这些平日里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场景,感觉世界观正在崩塌。
“目标:印泥,棉蓝。”
陈山没有废话,拿起一根指挥棒,点在地图上。
“我要救林家的人。但我不仅仅要救人。”
“老板。”史密斯操着生硬的中文开口了,“如果是正面突袭,我们的安保力量不够。虽然我们在香港有几千人,但那是保镖,不是军队。而且重武器运不进去。”
“谁说我要正面突袭?”
陈山冷笑一声。
他的指挥棒在地图上滑动。
然后又划过海洋,点在了东边的那个半岛——东帝汶。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陈山看向阿明,“我们在亚齐自由运动(GAM)那边,有线人吗?”
阿明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有。那是帮疯子,不过他们最近很惨,缺钱,缺枪,被政府军压着打。”
“给他们。”
陈山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给什么?”阿明问。
“钱。枪。药。”陈山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告诉他们的领袖,他们缺多少,我给多少。”
陈山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神疯狂。
“条件只有一个:我要他们在三天之内,发动最大规模的行动。”
“围魏救赵。”
梁文辉倒吸一口凉气,推眼镜的手都在抖:“山哥,这……这是资助反政府武装,这是干涉别国内政……”
“那又怎么样?”陈山反问,“他们杀人的时候,讲过内政吗?”
他转向电话机。
“大卫。”
“在,山哥。”
“联系我们在南非和东欧的代理人。”陈山的语速变快,“苏联那边有的是没饭吃的精锐部队。我要雇佣兵。最好的,最狠的。”
“不是那种看家护院的保镖,我要的是能打城市巷战、能搞爆破、能实施斩首行动的职业军人。”
“有多少要多少。钱,不是问题。”
大卫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兴奋的声音:“明白。EO公司(私营军事公司)那边正好有一批从安哥拉战场退下来的老兵,全副武装。”
“雇了。”
陈山大手一挥,“让他们伪装成国际人道主义救援队的安保人员,立刻飞往新加坡待命。”
“另外。”
陈山看向史密斯,“从我们的安保队里,挑两百个华人面孔的好手。等外面的乱子一起来,趁乱把人带出来。”
“影子操盘。”
陈山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深邃,“记住,和记集团的名字,绝对不能出现在任何文件上。”
“注册一百个离岸空壳公司,资金转十道手。让全世界都以为,这是亚齐分裂分子的一次绝地反击。”
命令一条条下达。
整个和记集团这台庞大的机器,开始为了这场战争轰鸣运转。
陈念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个发号施令的男人。
他觉得陌生。
太陌生了。
这哪里是什么商人?这分明就是一个操控着战争与死亡的军阀。
他看着陈山那张冷酷的脸,突然想起刚才陈山说的那句话——“只有魔鬼,才能救人”。
如果不变成魔鬼,怎么对付地狱里的恶鬼?
会议结束。
所有人领命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陈山、王虎和陈念。
王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杀气腾腾的陈山,咽了口唾沫。
“山哥……”王虎的声音有点发飘,“这可是颠覆政权啊……咱们是不是玩太大了?要是让国内知道……”
陈山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玩大?”
陈山冷笑一声,伸手拉开窗帘。
“虎子,你记住。”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人会听绵羊的哀嚎。”
陈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仿佛在敲击着那个国家的国运。
“只有把天捅破了,让他们感到痛了,怕了。”
“他们才会跪下来,听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