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不知道,宋宇这句不想管饭,是发自内心的。直到数日之后,这些官员才明白过来,那日以为宋宇半开玩笑的话,其实是说的真心话。他是真的抠门到不想管饭。
待到众官员重新站好位置,宋宇审视一圈众人,随之对着刘克庄说到“;克庄,你接着说。”
刘克庄得了宋宇吩咐,再次站出了位置,领了声喏,随之继续说道“;御前军重组完毕,接下来便是朝堂。鉴于史弥远之乱,朝堂包括相位数个位置空悬,皇上决议重新委任宰相人选。”
众官员一听要委任宰相了,全都将目光集中到了真德秀身上,这也难怪,不管从各个方面观察,真德秀都是宰相的不二人选。
而此时真德秀却没理会旁人目光,因为他心里有数,知道这次的宰相人选是谁,索性闭目养神,一脸的悠闲自得。
只听刘克庄继续说道“:工部侍郎乔行简上前一步听封。”
这句话一出,满朝堂骇然。立马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乖乖,怎么会是这不晓事理的乔大傻子?”
“:平常就喜欢扮清高,总喜欢说出一个和别人不同的意见,显摆自己多能耐,最后还不是弄的孤立无援,满朝堂不掂见?”
“:话说他不是新皇得人吧?好像乔行简这憨货,没有和任何一派有哪怕一丝丝得瓜葛。”
“:呦!可不是嘛,乔大傻子鹤立鸡群,独来独往,我一直以为他自己是一派。傻子派...”
‘扑哧’人群中时有不和谐的偷笑声。
乔行简却丝毫不理旁人议论,仍旧是像往常那样,犹如雄鸡,昂首阔步,如入无人之境般站了出来,对着宋宇一拱手“;多谢皇上赏识,下官定然不会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
哪知这乔行简刚停嘴,却有人站出来禀报道“;皇上,乔行简不善结交百官,素来独来独往,这样的人,焉能在日后助皇上统御百官啊?”
宋宇听了这句话,循声向那人看去,这一看之下,宋宇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之意,只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宣缯,史弥远余党之一。见此,宋宇调笑着说道“;虽然朕不喜欢被人打断,不过宣大人这句话很发人深思啊,朕要反问你,依你之意,这丞相人选,就得是史弥远那样,善于结党营私之人才能做得?”
宣缯被宋宇一席话怼的哑口无言,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跪在地上磕起了头“;皇上,下臣绝无此意,下臣如此说,都是为了大宋社稷着想啊。”
宋宇见这些贪腐官员,一个个落败之时,全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社稷着想,有心要问个明白。
只听宋宇问道“;宣大人,朕且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宋社稷,那好,你就说出几条别的,不能任命乔大人的理由,说服了朕,朕就饶了你。”
宣缯被问,额头上已然沁出冷汗,只见他边擦汗边磨磨唧唧道“;这...这...”
这了半天,愣是没找到理由。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想乔行简,一个为了国家真实利益,丝毫没有私心的君子,怎么会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过去没有,现在他更找不到。顶多来个人身攻击,说人性格孤傲,不善交际应承之事。
想当初史弥远当政时,他们也曾为了扳倒乔行简废过一番功夫,可忙来忙去却发现,这家伙是个真君子。真到苍蝇无缝可钻。
无奈之下,他们开始鄙视疏远这类人,把他们当作异类。可现在史弥远这杆象征集体享乐主义的大旗倒了,现在掌权的是宋宇这个手握兵权,正直无比的皇帝了,那他们这群史弥远留下来的余孽,岂会还像以前那样,在朝堂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的冤枉人,打压人?挤兑人?
宋宇见这宣缯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干脆一挥手“:来人,把这厮押下,他找不到乔大人的毛病,朕倒要找找他的毛病。”
宣缯听了宋宇之言,大骇,忙跪在地上“;皇上,下官,下官下次不敢了。”
“:宣大人,甭解释了,朕都懂。”言罢,也不再理会那被侍卫强按在地上,就要押到一旁的宣缯,转过脸去,正要对着乔行简说两句话。
哪知在这个档口,奇怪的一幕再次发生了,只听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皇上,宣大人为国操劳多年,还请看在这个份上,饶了宣大人这次吧。”
宋宇循声看去,就见是监察御史李之孝。正要开口呵退他,却见众官员接连跪地,对着自己,给宣缯求起了情。而这些求情的话,无外乎为国操劳多年之类的屁话。
见此,宋宇嘴角露出一丝蔑笑,逼宫?这招对宁宗有效,对我可没辙。
如此想着,宋宇脸色森然,开口对着下跪的官员说到“:看来诸位是要逼宫啊!”
这些跪在地上的官员听了宋宇之言,说实话,这心里都是一凛,直觉的从骨头缝里冒凉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人呐,在感到恐惧之时,常常会不自然的想要找靠山,而满朝堂下跪的官员们显然都具备这点天性,此时将头全都转到了李之孝身上,妄图从他身上找到肯定的答案。
李之孝又不是傻子,这么多人都盯着他看,他岂能继续装傻充愣的跪着?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偷瞄了一眼龙案后的宋宇,就见宋宇恢复了平静,不喜不怒,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见此,李之孝凭着多年官场摸爬滚打的经验,猜到今日这事,怕是做得太大了。
心里不由有点后悔之前煽动百官了,其实在史弥远倒台后,史党是开过一次隐秘的小型会议的。
而在这次会议中,史党围绕着是屈服于宋宇,忍让度日,还是奋起抗争,为保住自己的官位利益殊死抗争做过一场激烈的辩论。
最后,贪欲战胜了恐惧,促使这群人选择了和宋宇争斗,以达到保住官位的目的。
毕竟这群人把持朝廷紧要部门十数年,如果宋宇要动他们,那整个朝堂可谓去之一空了。
当然了,这么些年来他们在官位上所犯下的罪过也是罄竹难书,宋宇若是翻旧账,他们死十次也难赎其罪。
不过因为人数众多,俗话说法不责众。因此他们又有一种迷之自信,猜测宋宇不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想要抱团取暖,最差也要争取出来无罪赦免。到时候还是富家翁。
想归想,这李之孝此刻却在紧急转动自己的脑瓜仁之后,最终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保宣缯,因为在李之孝心里,宣缯是个不讲义气得无耻之辈,如果自己现在不保他,他指定为了活命,开始大肆出卖自己等人。
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李志孝才抬起了头,对着宋宇说道“:皇上,逼宫也好,请您宽恕宣大人也罢,下官只想说,宣大人身为兵部尚书,朝廷大员,更兼为国尽忠多年,如果皇上您现在因为一句话就怪罪宣大人,岂能让满朝文武心服?皇上...自古皆言民心不可失,下官想说,臣心亦不可失啊。”
“:说完了?”宋宇眨巴眨巴眼,询问李之孝道。
李之孝见宋宇表情轻松,心里一时迷惑,不知道这种表情下的宋宇,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人家是皇上,问什么,你就得回答什么,不然万一怪罪下来,那可是欺君之罪。
如此想着,李之孝忙回道“;皇上,还望您能听下官一句劝呐。即使您不信下官的,下官身旁这些跪在地上的同僚,也都在为了我大宋的社稷江山,而劝谏皇上您哪!”关键时刻,李之孝注码加大,直接捎带上了所有跪在地上的官员。
宋宇听他说完,轻松的一摆手,对着王涣君说道“;小妹,来,把这小子一并押下。说了半天,我都不知道这小子说了个什么玩应?一口一个社稷,一口一个江山。你说点具体的,宣大人这辈子都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或者宣大人是怎么尽忠职守。竟扯些个虚的。虚伪。”
王涣君见说,大声对着殿外喊道“:来人呐,给我把他也锁了。”
殿外甲士被传唤,慌忙跑进垂拱店内,顺着王涣君所指,径直来到了李之孝跟前,也不带听他废话,三下五除二摁倒在地,拖死猪一般拖到了一旁。
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员眼见转瞬之间两个主谋便被制伏了,心里都是惊骇不已。暗道这新皇实在是个不讲理得主。
就在这个档口,宋宇话语再次响起“:诸位,还有人要求情吗?一块来,我不怕麻烦。”
宋宇话音前脚刚落,后脚便有人说道“:启奏皇上,下官觉得您此举不妥,想要出来说两句,不知道皇上您让不让说?”
言罢,那人从跪拜的人堆里站了起来,对着宋宇拱了拱手,静等宋宇答复。
本来宋宇也没打算抓一个两个的就把这群人吓怕了,吓得不敢说话勒,现在听有人顶风而上,立马循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