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某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江澈微微一笑,随即对身后的李默使了个眼色。
这家伙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偷偷跑了进来,正好能用上。
“这位是我的随从,他早年曾在广州的几家工厂做过工,对工人的事情,有些心得。或许能给林先生提供一些不一样的思路。”
李默会意,上前一步,朝着林文正抱拳道:“林先生,久仰大名。在下李默,贱名一个,蒙三爷不弃,跟随左右。”
林文正见李默虽然穿着寻常,但举止沉稳,便知此人也非普通之辈。
“李兄弟客气了。”
李默装作一副老练的样子开口问道。
“林先生,您觉得,那些白人矿主,最害怕的是什么?”
林文正沉吟片刻,答道:“无非是罢工持续,耽误了他们的金子。”
“对。”
李默点了点头,“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点,但他们更怕乱!怕这里的事情闹大,引来的关注。所以,我们在争取权益的同时,也要向他们传递一个信号,我们求财,不求乱!”
李默的这番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林文正听得茅塞顿开,不过这些话自然都是江澈教给对方的。
不然就李默自己,让他杀人行,让他想办法,绝对比登天还难。
接下来的几天里。
江澈在营地中以一个普通华工的身份,继续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一时间,墨尔本的舆论开始发酵。
那些被总督府和矿主们刻意隐瞒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报纸上,关于巴拉瑞特金矿区华工遭遇的报道越来越多,民众对总督府和联合矿业公司的谴责声也日益高涨。
可即便如此,谈判依然陷入了僵局。
矿主们仗着有总督府的强硬撑腰,对华工们的诉求依然拒不让步。
营地内,林文正和一众工人代表们,面对矿主们的铁板一块,再次一筹莫展。
“林先生,我看这帮鬼佬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耗下去了!”
王大锤气愤地说道,“他们根本不把我们的命当回事!”
林文正疲惫的坐在一张凳子上,他一个落魄书生,能做的实在有限。
江澈看着林文正焦急却无奈的模样,心中清楚,光靠舆论和谈判,已经无法动摇那些贪婪的矿主了。
“林先生,稍安勿躁,我们的事情已经爆出去了,只要我们坚持住,绝对会有帝国的人过来插手!”
…………
夜色如墨,将整个巴拉瑞特金矿区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联合矿业公司的总部,是一栋坚固的三层石楼,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一队队手持滑膛枪的白人护卫,在院墙内外来回巡逻。
不过在建筑顶端阴影的角落里。
一道黑影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在墙壁上,与夜色完美地融为一体。
正是李默。
对他而言,这种级别的防卫,与孩童的游戏无异。
找到一个视觉死角,李默的身形如鬼魅般一闪,便从楼顶翻入了三楼一条无人的走廊。
三楼是公司高管的办公区,而最重要的财务室,就在走廊的尽头。
财务室的门,是一扇厚重的橡木门,配着一把从英吉利本土运来的昂贵铜锁。
李默从怀中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铁丝,轻轻探入锁孔。
一声轻响过后,那把号称无法被撬开的铜锁,应声而开。
李默的目标很明确——账本。
他没有去碰那个显眼的巨大保险柜,根据经验,最重要的东西,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一排排文件柜,停留在了财务主管办公桌下方一个带暗锁的抽屉上。
再次用铁丝轻松搞定暗锁,抽屉里,几本用厚牛皮包裹的账本,静静地躺在那里。
李默迅速翻开,账目是用一种简化的密码记录的。
但在他这种受过专门训练的情报头子眼中,这种级别的密码,连入门都算不上。
他只扫了几眼,便迅速心算出其中隐藏的真实数据。
“呵,吃相真够难看的。”
李默发出一声冷笑。
账本上清楚地记录着,过去三年,联合矿业公司通过压低华工薪水,延长工时,克扣伙食等手段,将人力成本压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低点。
而与此同时,随着新金山的金价屡创新高,他们的实际利润率,竟然超过了百分之三百!
这是一个血淋淋的数字,每一分利润,都沾满了华工的血与汗。
李默没有耽搁,从随身携带的行囊中取出一套特制的微型摄影工具。
这是帝国格物院的最新产品,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纸质文件高清地翻拍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
翌日清晨,整个矿区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队身着帝国制式藏青色仪仗服的骑兵,护卫着一辆装饰着皇室徽章的华丽马车,出现在了南瞻洲总督府的门前。
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手中高举着一份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文书,中气十足地高声喝道。
“华夏帝国皇帝陛下钦命,皇室特使陈澈,巡查南瞻洲,宣南瞻洲总督阿尔宾·斯托克,即刻觐见!”
这声呼喊,瞬间在总督府内外,激起了千层巨浪。
总督府的卫兵们都懵了。
南瞻洲总督阿尔宾·斯托克,一个五十多岁,体态微胖的英国男人,正在享用他的早餐。
听到卫兵惊慌失措的报告后,他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没拿稳。
“你说什么?华夏帝国的皇室特使?”
斯托克总督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们有递交国书吗?有提前照会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特使?”
“总督大人,他们直接就到门口了,说是奉旨巡查,还指名道姓要您去觐见。”卫兵结结巴巴地回答。
“放肆!”斯托克总督猛地一拍桌子,但随即又冷静了下来。
如今的华夏帝国,可是一个拥有全球最强海军,经济与科技实力都足以与整个欧洲抗衡的超级强权。
它的皇室成员,哪怕只是一个特使,也绝不是他一个殖民地总督能轻易得罪的。